六镇会如何,便是嘉宁帝也不会轻饶了你,定治你重罪。”
李景喻面色镇定道:“舅父,若六镇因赈灾之事生乱,届时,国内大乱,致使浮尸千里,大魏大夏将倾,国之不存,何以为家?”
“润之,不惧。”
不惧这倾轧而来的皇权胁迫,更不惧这乱世之中,独木难支的步步维艰。
他言语间气势沉稳,字字铿锵,似有千斤重量,砸在顾建柏胸膛之上。
顾建柏胸腔内如同一团火,瞬间烧成烈焰,拍案而起:“好一个不惧,舅父惭愧,这便上书给嘉宁帝,拼死力谏,促成赈灾一事。”
“舅父莫急,润之已想好应对之策,到时,只需明日舅父照旧行.事,便可。”
顾建柏诧异,再看眼前这位侄儿时,眼眸中不自觉流出钦佩之色。
“好,好,好,舅父明日一切听润之的。”
李景喻朝顾建柏一揖,“润之,谢舅父信任!另,润之还有一事,想相求与舅父。”
他说完,朝后退了半步,朝顾建柏行一个大礼。
顾建柏惶恐,忙起身,要将他扶起。
李景喻执意躬身不起。
“润之,此次前来洛阳,一则是为了六镇赈灾一事,二则,便是润之倾慕表妹阿葭已久,特来向舅父提亲,今日登门仓促,未备薄礼,恕舅父不怪。”
顾建柏搀扶他的手僵在了半空,眼神复杂的看向眼前的侄儿。
对于这个侄儿,他无疑是赏识的,甚至在阿葭未磕碰脑袋前,曾执意要嫁给李景喻时,他也算是默许的。
可时过境迁,现下,阿葭全然忘了李景喻,而他膝下只得这一个女儿,自是疼爱无比,心里不愿她远嫁去幽州。
再者,丁芷兰一直属意太子,太子更在阿葭扶灵归乡之时,数次来府上,称嘉宁帝十分喜爱阿葭,愿聘阿葭为太子妃。
自古皇命难违,顾氏如今被成司徒等人屡次打压,朝不保夕,为家族打算,他纵然再欣赏李景喻,可也不能违抗嘉宁帝旨意。
他脸上露出为难之色,“润之,阿葭能得你青睐,乃是她福厚,可,润之来迟一步,阿葭已许了太子,这几日便要议亲,舅父我.....”
他声音渐低,婉拒之意不言而喻。
李景喻微微一笑,笑过之后,神色愈发珍重,“舅父,我知婚姻则需三媒六聘,现今,阿葭与太子婚事乃口头之言,再未礼聘之前,算不得数,润之,斗胆一言,既然舅父言,润之前来提亲来迟一步,那么,润之,可否请舅父给润之一个机会,不要过早拒绝润之来意?”
顾建柏惊讶,不知他何意,阿葭与太子的亲事,既然由嘉宁帝说出,必定已是板上钉钉之事,润之,何来多此一举?
但他也不太好拂润之意,颔首应下。
李景喻对着他又是郑重一拜,道:“润之,多谢舅父成全。”
顾建柏脸上有些挂不住,轻咳一声:“天色不早了,润之今夜住在府上歇息,我派人将你从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
“润之多谢舅父款待,不过,润之还有要事处理,就此告辞。”
顾建柏怔忪一瞬,应下,“也好。”
......
李景喻步出书房,由下人引着刚踏出留棠院,便被一声娇叱喝住。
“慢着。”
李景喻转头,循着声音望去,就见离他身后不远处,正停驻一名貌美妇人,赫然是丁芷兰。
他朝丁芷兰见礼:“舅母。”
丁芷兰两道目光扫视他周身,见他身着玄衣高冠,周身风尘仆仆,可双目极其有神,宛若黑曜石般璀璨夺目。
就是这般堪称的上俊朗的男子,竟然让一直乖巧的女儿,屡次忤逆自己,更不惜与她决裂也要嫁的人。丁芷兰心中恼怒,眸底不屑之色浮在脸上。
“此次,阿葭扶灵归乡遭遇不测,所幸,被润之所救,舅母感激不尽,可阿葭不日后,便要嫁给太子,皇家向来注重女子德行,为阿葭声誉着想,舅母望润之,对阿葭被水匪劫持一事,装作不知。”
李景喻剑眉轻皱,并未说话。
丁芷兰强压下怒意,继续道:“润之,阿葭将来是要做皇后的,若被人诟病行为不端,惹太子厌烦,恐怕也非你所愿。”
且不论阿葭与他如何,但看得出,李景喻对阿葭回护之情甚深。
李景喻与阿葭年幼时,感情甚睦,阿葭在几年前李景喻回幽州后,有一段时日,更是茶饭不思,生了一场大病,自此后,便执言长大后要嫁给李景喻,对此,她深感其扰,好不容易,阿葭失忆,忘却了他,她岂能再让他扰乱阿葭心绪?由着他破坏阿葭与太子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