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夫人一眼将众人的心思尽收眼底,心下暗恨,向来便是这样,一大家子都是这般模样,明明有自家庭哥儿立在那里,众人都是理所应当认定了赵旭一般似的,那怕现时现地老爷将那家业全给了那贱种,人人都会点头称是,半分也没有想起还有一个正正堂堂的继承人在此立着呢!
“难道老爷真要不顾祖宗家法了么?”
赵夫人暗暗恼怒,转过脸却见自家儿子赵庭苍白着小脸儿,正一脸好奇的打量林玉润,心下一痛,
“我的庭哥儿没有爹来疼,还有娘,不管怎样娘都要帮你争到你应得的!”
众人在那堂前窃窃私语,偏偏两个事主却是一脸的茫然,林玉润抬眼看赵旭,以眼问询,
“不是要分家么,怎得还又要帮着管家了?”
赵旭眼珠子打转,
“我也不知啊!也不知自家那老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正在这时,赵老爷自外面进来了,身后却是立了一溜排儿的管事,
“即是大奶奶管事,自应当把人认清才是!”
说罢,便命了众人过来与林玉润见礼,林玉润一边回礼一边看赵旭,赵旭却拿眼瞪自家老子,在他身边低低的问,
“您这是整得那一出?”
赵老爷只是摸着胡子笑,待到众人见了礼便冲着林玉润道,
“儿媳啊,这些管事平日里都掌管着我赵家大大小小的事务,你若是有不清不明的也可派人去询一询他们!”
林玉润恭敬行礼道,
“谨遵爹爹吩咐!”
赵夫人却是嘴角一抽,难道老爷还真要她连这外院的事务也要去管不成?
众人见过礼,赵老爷招手叫了赵庭过来,
“好孩子,可要跟着爹爹去前头耍一耍?”
赵庭看了看赵夫人,赵夫人却皱着眉头,他忙道,
“爹爹,孩儿还有先生的功课未完,便不去了!”
赵老爷一脸失望的带着赵旭并一干管事的走了,赵庭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赵夫人,被她拉到了身前笑道,
“庭哥儿,你父亲那里何时去不得,还是你那功课要紧!”
“是!”
赵庭暗暗低了头,他自小病弱长到六岁也不敢出屋子见风,这两年好了些,赵夫人便请了沧州里的名师给他启蒙、授学,因是四十上才得了这么一个儿子,赵夫人看得跟眼珠子一般,自从前年跟着赵老爷、赵旭去了那校场一趟,回来发烧之后,便是赵老爷也不能带着他了,
他自来便极遵赵夫人的话,母亲让不去便不去,即便心里偷偷的想,念着大哥哥带着他骑在马上时的欢喜,也不敢违抗了母命,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大哥哥整日介四下玩耍,想怎样便怎样,实在自在快活的狠!
赵夫人待众人散了便叫了林玉润到面前来,喝了口茶道,
“赵家在沧州城中也算是有些名望,家里亲戚故旧也是多如牛毛,你刚进门没几日,这些子牵扯还要慢慢熟悉才是,你以后便跟在我身边,先看一看吧!”
“是!”
林玉润赶鸭子上架正自摸不着头脑,听了赵夫人这么一说倒是十分愿意,她与赵旭正一心想着分家呢,这大家里的事务倒是可以学着处置,但插手还是敬谢不敏了!
果然,到了晚上两口子一碰头,赵旭道,
“便是我老子闲得无聊挑事儿呢!左右我们不吃亏,大奶奶不用太过挂心,早晚是要分家的,你每日便跟着母亲学着,以后我们自己当了家也是要管的!”
顿了顿又道,
“只一点,别再像上次那般受了气还要自家忍着……”
林玉润点了点头,赵旭见她浑不在意似的,便有些不悦,掐了她那尖尖的下巴,狠狠一口咬到唇上,
“大奶奶,怎得没心没肺!”
林玉润疼的眼泪汪汪,忙搂了他那粗腰道,
“你说的话我听着呢,若是再有上次那般,我自会来告你,有你在呢!”
赵旭听了立时如吃了那人参果一般,浑身十万八千个毛孔儿都透着舒爽,
“大奶奶这般我便放心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林玉润倒过得十分自在,赵夫人多时不带着她,两人除了请安也少见,赵夫人只让她跟在两个得力的管事妈妈身边,在那后院里进进出出,那吴妈妈与许妈妈得了吩咐,只把林玉润当是桌案上的神牌似一般,在一边高高的供起来,任她看任她学,却是半分不让她插手,
林玉润也是乐得轻松自在,她本就有些根基,很多事儿一点就透触类旁通,看上了十天半月已是明白了大半,只是她不喜说话,也不东问西问,那两个妈妈见她支着肘儿只是看,只当她弄不明白,又端着架子不愿问,自是不会寻上门去教她,反而还乐得少打扰,
回去禀赵夫人时都说林玉润装模作样、虚张声势、不懂装懂,赵夫人听了心里十分得意,见她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倒还对她看顺眼了三分,对她那笑也多了两分真心,一时间倒也是婆媳和谐,
赵旭知道了内情不由赞林玉润道,
“看来还是我们家大奶奶聪明,用这一招大智若愚,倒把自家婆婆给降服了!”
林玉润嫁入赵家这日子倒也暂时过得安稳,她成日关在深闺大院里却不知那外面的天已是渐渐的变了!
自打头一年起,禹州已是多时没有下过雨了,到了今年,应是春雨纷纷的时候,那贵如油的春雨,老天爷如今是按着金条子、银元宝的价儿在算着,却是抠到一丁点儿也不给禹州的百姓,今年早春播种的时节里,老农们只得守着那干干的田地,欲哭无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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