呢。跟母亲说完,我心里好受多了。”
牯嬷嬷却不同意,睁眼说:“传到夫人这里有什么用?上面有老夫人和老爷,夫人根本治不了她,不能给你做主。”
“这……”
“四小姐你说呢?”牯嬷嬷手里的热毛巾让董阡陌透不过气。
“嬷嬷言之有理,我也是这样想的。”董阡陌同意了。
“那好,咱们这就去。”
董阡陌起身间,牯嬷嬷让开一个位置,那膀大腰圆的身体好巧不巧地碰翻了热水盆。狭小的空间里,董阡陌避无可避,只有眼睁睁看着热水倾倒而出,落在自己身上。
端来的时候是开水,在桌上也不过放了片刻,淋在身上,先时难以忍受,然后化作麻木的痛意。
“咣当!”
铜盆落地,紧跟着是牯嬷嬷大嗓门的道歉。屋里几个丫鬟都惊呆了,一动不动,还是外面的香草第一个跑进来,一把推开挡路的牯嬷嬷,拿干毛巾为董阡陌擦拭半湿的衣裳,检查烫伤的程度。
这时,一直面向白玉观音的宋氏终于回过头,一声厉斥,震慑所有下人——
“把那个粗手笨脚,做错事的蠢驴拖出去,给我重重地打!”话中的驴当然指牯嬷嬷。
牯嬷嬷怪叫了两声,然后被人迅速架了出去。至于架到哪里,又是怎样一个打法,就不得而知了。
居嬷嬷过来查看董阡陌的烫伤,手中还拿着一个青铜药瓶,为董阡陌上药。
“啧啧,”居嬷嬷道,“太可恶了,把热水淋到四小姐整个腿上,万一烫出个好歹,以后就留疤了。”
“还好嬷嬷的药来得及时,”董阡陌道,“烫完立刻上药,应该留不了疤。”
“太可恶了,”居嬷嬷继续说着,“这个汤姨娘,对娇生惯养的小姐也下这等毒手,亏她怎么能下得去手!一整盆的开水呀!”
“……?”董阡陌一愣。
香草也愣得厉害,不过她反应够快,猜明白了居嬷嬷的意思,低下头,连喘气都不敢大声。
居嬷嬷手里的药瓶不再往外洒药粉了,她抬起脸,盯着董阡陌错愕的眼神,慢慢问:“老奴难道说错了吗,四小姐?你怎么都不骂汤姨娘两声?”
董阡陌垂下眼睫,轻声道:“父亲母亲都不曾教过我骂人,因此一句都不会呢。不过汤姨娘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阡陌不能再沉默了,一定要去老夫人那里,为自己讨一个说法。”
居嬷嬷重新确认:“四小姐的烫伤是谁的错?”
董阡陌面色自然地说:“除了汤姨娘,我还能怪得着谁?”
居嬷嬷咧嘴笑了,停顿的药瓶继续洒药。
宋氏由丫鬟搀扶着,从蒲团上缓缓立起来,单手扶着额头,虚弱地说:“小四你先去老夫人那里把事由分说明白,你受了委屈的地方,娘都会给你补偿。我跪得久了,要去略歇片刻,你先去吧。”
董阡陌道:“母亲好生保重,阡陌先告退了。”
居嬷嬷扶着董阡陌,一步一步挪出福深苑,董阡陌突然想起什么,掩口道:“呀,不好了,我的记性怎么这样差!”
“什么事?”
“我忘了点东西,可能要回一趟风雨斋。”
居嬷嬷怪道:“四小姐伤成这样,天大的事也给它丢一边去,先去宜和园,请个太医看看。万一留下疤来,往后可就难治了!”
董阡陌叹道:“也对,反正也晚了,那就不回风雨斋了。”
说话间,居嬷嬷扶着董阡陌来到宜和园外面。居嬷嬷松手,不再扶董阡陌的手臂,董阡陌站立不住,倒在宜和园门口。
居嬷嬷立刻冲里面嚷嚷道:“不好、不好了!四小姐出事了,快把她抬进去呀!”
园子里的丫鬟们闻声出来,七手八脚地将董阡陌抬起来,直接送到花厅里。
老夫人一个午觉没歇完,当时就被惊醒了,连忙披着褂子出来看。见孙女董阡陌躺在梳背椅上,整个颈子红通通的,能看见清晰的手指印子。
居嬷嬷指挥丫鬟掀开半湿的衣裙,董阡陌腿上的肌肤也是一片通红,起了点点水泡,整个人不省人事。
老夫人看着丫鬟忙手忙脚地拿冰帕子,取伤药,只觉气从七窍齐出。
“笃!笃!笃!”老夫人拿拐杖砸地,叫来居嬷嬷,严厉地问,“究竟出了何事?阡陌怎么伤成这样的?”
居嬷嬷抹泪,一字字控诉道:“四小姐真可怜呐,只因为得了条水晶腰带,惹得汤姨娘眼热,一句话不和,整壶开水浇下来!汤姨娘也忒狠毒了,仗着身怀六甲就胡作非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