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的越凶越好,最好能把家里可以惊动到的人全惊动过来,纵打死一个两个丫鬟,法不责众,也没人会追究她们。更何况在这个家里,有权惩处她们的主子也那么寥寥二三人,而这次背后撑腰的那一位,恰好就是其中之一。
这些人冷笑着,盯着地上无助仰望的五月桃枝,正要抬腿踩下去,忽而这时,在她们身后传出一声惨叫。
众人俱是一愣,不明所以地回过头,见到刚才狂扇五月的花衣嬷嬷,如今已是目斜眼翻,口吐白沫,一边抽搐着身子,一边还用双手在坚硬的地面上乱挠。
而四小姐董阡陌,怀抱一个白瓷方枕,俏生生往那儿一站,还冲那群嬷嬷丫鬟笑着招一招手。
原来,趁着众人去追五月桃枝,不堵门的那个间隙,董阡陌从院子里出来,二话不说向那花衣嬷嬷大步走去。
花衣嬷嬷被桃枝撞倒后,将将从地上爬起来,又被经过身边的董阡陌一扯腰带,用巧劲儿一下带倒了。
然后,不知道董阡陌对花衣嬷嬷做了什么手脚,就把她整治成现在这副样子。
花衣嬷嬷“啊啊呀呀”痛苦地叫嚷了一阵子,那一双挠地的手,十个阔厚的指甲都翻翘了起来,十根指头血肉模糊,在地上乱抓,依然不能解除她体内的某种不知名的痛苦。
可是,董阡陌究竟对她做了什么?
众人对花衣嬷嬷也不过是一眼不见的工夫,一个转身,一个回头间,这位不吱不吭的四小姐做了什么惊人之举,才让嬷嬷变成那样。
众人当下也顾不上对付五月桃枝了,纷纷转身面朝董阡陌,二三十双眼睛盯着她看。
董阡陌露齿一笑,笑容调皮如孩童,冲着不远的杏树挥一挥手,脆生生喊道:“王嬷嬷,是母亲叫你来的吗?”
王嬷嬷?夫人那里的王嬷嬷?
众人回头,一齐向董阡陌打招呼的地方看去,杏树之下空空荡荡,哪有什么王嬷嬷?
众人大为疑惑,她们都已经好久不见王嬷嬷了,自从夫人宋氏烧香回来,就没有把王嬷嬷带回来,只带了居嬷嬷和另两名丫鬟回来。
这事有些不合常理,当时还有人议论过,居嬷嬷才是跟二小姐的教习嬷嬷,负责一应起居,怎么夫人却把王嬷嬷留在山上了,王嬷嬷可是给夫人管账的嬷嬷,几十年来一天离不得。
难道是做错了什么事,被夫人放逐了?那对其他嬷嬷而言,可是一个上位的好时机!
“啊?”
董阡陌一只手环住瓷枕,一只手绕在耳后,略略偏头,黛眉轻蹙,一副声音太小她听不见又努力去听的样子。
“嬷嬷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听不见!”她扬声冲那棵杏树叫着。
那棵杏树当然没有回答她。
可她却一副听懂了的样子,点点头:“哦,你说有人害了你,害你回不了家是吗?那你是想让我帮你吗?”
杏树:“……”
董阡陌一脸为难之色:“不行呀嬷嬷,我人微言轻,指证不了那个害你的人,不如你先回家跟你家里人说说,让他们去府衙击鼓告状?”
杏树:“……”
董阡陌脸色一变,摇摇小手:“不不不,嬷嬷你别急呀,我又没说不帮你,你是母亲的乳母,在我眼里就跟长辈一样!我愿意帮你!”
杏树:“……”
董阡陌捂着胸口,难过地说:“你的遭遇我很同情,可你生是董府的下人,死是董府的家鬼,你怎么能这样想呢?”
杏树:“……”
围观的嬷嬷丫鬟听到此处,莫不面色一变,四小姐刚刚说了什么?
死是董府的家鬼?
这话听着有点瘆人,眼前的景象让人发怵。
四小姐似乎正对着一个大家全都看不见的王嬷嬷,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话,这样的情形太诡异了。
本来家里都在传,四小姐这一趟上山遇了一只恶鬼,那鬼缠着四小姐回府,并很灵应地保佑着她,让她走了大运,有机会当世子妃。可是一消一涨,董府却因此被掏光了运气,厄运临头。
那鬼又帮助四小姐躲避厄运,于是王府的人眼前变得模模糊糊,辨不清脸,就把三小姐当成四小姐抓走了。
这些话都是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谁第一个提起来,反正传得十分迅速。只因为不知何故,她们只要从别人嘴里听一遍这个故事,就能从对方兜儿里抓一把铜钱,再继续往下传,还有钱拿。
其实这些传话的人,本身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讲起来就像民间传说一样,又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她们大都不信的,只是兴奋地讲一讲,过过嘴瘾。
可是,当她们亲眼瞧见四小姐——那一个素来胆小,话很少也不会开玩笑的四小姐——对着一棵杏树一板一眼说话的时候,众人的脚底板都有点儿冒凉气儿了。
提及此事,王嬷嬷一个大活人说不回来就不回来了,夫人好像还派管事上山去找过一次,那管事也没再回来,难道王嬷嬷她真的……
“啪!”
三丈开外,杏树的枝叶突然一声爆响,枝条出其不意地折断了几根,落到树下的尘土间,可杏树周围都没有人!
有个胆子小的丫鬟睁大眼睛,惊叫了一声。
这丫鬟就是方才协助花衣嬷嬷,狠狠打了五月耳光的那个。
董阡陌三步并两步地上去,抄起了瓷枕,对准这丫鬟的脑门,重重地砸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