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 心头一软,他轻轻说:“你额头上有伤,我给你处理一下。”
“不用。”
“放着不管,会留疤的。”
“我乐意。”
“……可是我不乐意。”
“关你何事!”
“我是一名大夫,举手之劳就能让一位美人脸上不留瑕疵的事,我一定会做。”
“……”
“怎么,是你自己好好坐着不乱动,还是让我点你的穴?”贺见晓取出一支细口药瓶。
“随你便吧。”
董阡陌继续专注地剪灯花,贺见晓为她处理头上的擦伤,她也不理,由着他做他的。
贺见晓处理好了她的伤口,又检查了她的脚踝的伤,最后是右手断筋的伤。
他一边检查,一边摇头,“你小小年纪,能不能多爱惜自己两分!你究竟有什么不得不做非做不可的事,偏要把自己弄得一身是伤。”
“……”
“不要又说‘我乐意’,没人乐意给自己添伤口。”
“……”
“我撞你下悬崖那天,你原本是打算自己攀到悬崖边上挂黑布,对吧?”贺见晓突然想明白了董阡陌那夜的奇怪举止,忍不住质问她,“如果你没遇上我,又不慎失足踩空,你一个弱女子打算怎么办?”
“我又不是经常能遇到像你这么乐于助人的神秘高手,”董阡陌闷闷道,“我一个弱女子,总得用我的法子走下去。”
“未必。”贺见晓突然往窗边台上瞧去,那里放着一个不起眼的白瓷小瓶,“似乎我并不是唯一的护花使者,看来我的药不是雪中送炭,而是锦上添花。”
“什么意思?”董阡陌不解。
贺见晓让她看白瓷小瓶,打开瓶塞,清凉入脾的药味飘上鼻端,“你可知这瓶药从哪儿来的?”
“能从哪儿来,”董阡陌不在意地说,“大约是王嬷嬷拿来的,我没注意到。”
“……王嬷嬷?”
“难道不是吗,除了她还有谁。”
“忘了王嬷嬷吧,她永远不可能给你送药了。”
“怎么说?”
“刚才在三圣殿,除了毓王被烈火伤到,他的随从季青也受了点内伤,可奇怪的是,他却挑了一瓶专治外伤的金创药,悄悄收起来。”
“……”
“我让他去找酒给毓王洗伤口,当时情势紧急,毓王的伤耽误不得,季青又是忠心耿耿的人,可他还是绕了个远路,把这瓶药放到你的窗台上,还不让你察觉。”贺见晓越说越津津有味,绘声绘色,“想不到冷口冷面,江湖人称天煞孤星,铁爪封喉的季青,居然是个情痴。”
董阡陌默默听完,低头闷着不说话。
贺见晓见天色已晚,告辞道:“认识你很高兴,虽然被你压榨得有点惨,不过你这姑娘太有趣,让人不忍拒绝你的要求。”
“贺神医。”
“嗯?”
“他的烧伤很严重吗……好好的怎么伤着了。”董阡陌撇着头,向着油灯发问。
贺见晓打开房门,望着天上的明月,平静回答道:“现在已经没事了,我进殿救他时,见他正往自己身上点火,而后扑进棺材里去,就是这样烧伤的。”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要那么做。”
“我又不是他,我怎会知道他的想法,”贺见晓笑了笑,“也许他是被却空化作的女鬼吓坏了,要抱着女鬼同归于尽也未可知。”
“同归,于尽。”
董阡陌的左眼慢慢流出一滴晶莹的泪,半晌后风干。
再回头时,贺见晓已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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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第二日黎明时分,须弥殿外的草地上,宇文昙已经退去高热,睡得很沉,甚至发出了鼾声。
季玄松口气笑道:“好了,让王爷在寺里歇两晚就好了。”
季青问:“昨日王爷让咱们两路并行,我去城西修扳指,你随王妃和太师夫人去城北寻找售玉小贩,是否还要去?”
季玄想了想道:“我在这里守着王爷,两样事都交给你办了。先去找小贩,再去修扳指。”
“好,那你多当心。”季青转身。
“喂,搭档,”季玄在后面叫他,“昨夜跟你说过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
“不关你事。”季青冷冷一顾,抽身要走。
“喂,等一等,留步!”季玄又叫。
“还有事?”
“我是想告诉你,你的银面具歪了,戴好了再去董小姐那里问安吧,季大都尉。”
“下次你再胡说八道,乱传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我就用铁爪招呼你。”
季青冷冷地丢下了这话,身形挺拔似松,正是所谓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双快靴迈着正气凛然的步伐,昂首阔步地走开。经过四五座佛殿,途径两三条小径,再穿过一道回廊,他走到董阡陌的窗外,静静伫立。
“小陌,你醒了吗?”他问。
屋中无人应答。
他又说:“你不用怕,昨晚佛殿大火,棺中人已被烧成灰烬,以后不会再有女鬼滋扰你了。”
还是无人答话。
他又说:“半月前我收到你的字条,不是不想来见你,只是有事耽误了,我知道对你不住,你就别生气了,开门让我看看你……我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