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在尚宫局已有些时日,自然晓得这位沈尚宫虽然总是一副笑容可掬的随和模样,实则最是看重规矩礼仪,心中自然不敢怠慢,又规规矩矩地给她行了个礼:“大人百忙之中还愿意受奴婢的礼,奴婢感激不尽。”
沈尚宫笑着收了她的礼,也无甚么闲情逸致与她闲话家常,开门见山道:“你今日去求郑尚宫,她是如何说的?”
阿月神色黯淡了一瞬,低声道:“果然如大人所言,姑姑她老人家只答应不让奴婢去做对食,旁的......一概不管。”
沈尚宫嗤笑一声:“早就同你说过了,咱们这位姑姑品阶最高,做事最妥当,也最懂得明哲保身。她能这样帮你,已经是极大的不容易。”她放下手中的茶盏,似笑非笑地望着阿月:“我晓得你是个心性颇高的丫头,定然不甘心仅限于此,不然你也不会来找我,是也不是?”
阿月犹豫了许久,还是小心翼翼开口道:“奴婢斗胆问大人一句,大人当日所说的话,今日可还作数?”
沈尚宫微微一笑,一面示意她坐下说话一面慢悠悠道:“那一日我与你好好说,你偏不听,如今在郑尚宫那里碰了钉子,这才终于肯回头。不过你放心,当日我答应过你甚么,今后依旧作数。”
阿月深吸一口气,终于下定了决心:“那请大人替奴婢向苏相问好,就说......奴婢愿意将所听所闻的事情一一告知苏相,倘若苏相吩咐,奴婢亦可在宫中多留些时日为苏相打听消息。只是......只是姑姑对奴婢到底算是有恩,太后娘娘从前对奴婢亦是宽厚,奴婢实在不愿做甚么有损娘娘凤体安康之事,这一点,还请大人为奴婢转达。”
沈尚宫笑道:“瞧你说的,娘娘可是苏相最疼爱的小女儿,天底下有哪个父亲会伤害自己的儿女?苏相命你放置的东西眼下我不好同你细说,只一点,这东西对娘娘的身子绝无半分伤害,若不是这样,苏二公子和我表姐又怎么会帮助苏相把消息递进来呢?”
阿月有些动摇:“大人此话当真么?”
“你即便不信我,自己也当好生想想。太后娘娘如今......”沈尚宫顿了顿:“如今身子尊贵,吃穿用度的一应物品哪样不是要叫御医仔仔细细验过才敢呈上去?倘若这东西果真有甚么,难道御医署的千金妙手验不出来么?”
阿月这才放下心来,接过沈尚宫手中的小瓷瓶,小心翼翼地收入袖中:“奴婢该做的都已经做了,苏相和大人都是有身份的人,想来也不会捉弄奴婢这样不入流的小人物。”
“甚么不入流?”沈尚宫笑道:“你到大曌任意哪个地方去问一问,谁敢说苏二公子的侧室不入流?苏家满门,上至苏相,下至四位已经成亲的公子,都不曾娶过侧室,你可是第一位,这样的殊荣难道还不够么?”
阿月的脸红了红,沈尚宫见状又继续道:“且不说苏家是何等高贵,单说苏二公子,那可是个温文儒雅的大才子,况且我那位表姐亦是百里挑一的温婉贤淑之人,你又是苏相亲自指过去的,这日后的好日子,还长得很呢。”
阿月顿时眉开眼笑:“还是多亏大人提点,奴婢才有了盼头。”
“若不是你当日来找我,便也不会有这些事情。”沈尚宫意味深长道:“在大明宫里莫要指望可以求谁帮你,你自己的前程是你自己谋来的,你懂了么?”
阿月连连点头,正要告退,却被沈尚宫叫住:“且慢,我看你近日脸色很不好,这哪里使得。你跟着我手底下的小宫娥去我私库里拿一瓶玉容粉去用罢,你天生一副好容貌,可莫要糟蹋了。”
阿月听了这话,情不自禁伸手去摸摸自己的脸,但觉指尖触及甚是粗糙,哪里还有昔日的细腻光泽?不由得黯黯道:“多谢大人厚爱,奴婢现下不过是尚宫局的杂役宫娥,实在是......”
“我晓得你的意思。”沈尚宫笑道:“上个月放出宫去的皆是三品以上的女官,到了这个月月底又有一批人可以出宫,我虽不是一品尚宫,但向上头求个恩赐放个人出宫也还算有些脸面。”
阿月终于打消了所有顾虑,乐滋滋地行了个礼:“如此就有劳大人费心了!”
她放下心头重担,喜不自胜地跟着小宫娥去领了玉容粉。刚一回到尚宫局,便被人冷着脸吩咐去倒马桶,倒也不像平时那般觉得委屈,而是一言不发地提着马桶就往外走,倒让那人委实吃了一惊。
阿月做完事情,正提了马桶往回走,不妨却被一人拦下,她抬头一看,正是孙妙仪身边的宫娥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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