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妃子,后来如何了?我怎么从来不曾见过她?”
听苏瑗这样问,裴铮不禁微微一笑:“你那时才多大,自然是没有见过的。我依稀记得,在那之后不久她就失了宠,在她之后又有许许多多的宠妃,今天是这个,明天是那个,再后来便是琅琊夫人。”
苏瑗不由得“啊”了一声,因她想起裴钊曾经告诉过她,琅琊夫人乃是由裴钰一手安排进宫,裴铮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便笑嘻嘻道:“嫂嫂看过这么多的话本子,自然想得到,琅琊夫人一进宫,最倒霉的人自然是皇兄,不过皇兄那时一年到头在天京的日子总共也不过两三个月,又威望颇高,连父皇都奈何不得。所以他们只得作罢,将矛头指到我身上来。”
他的母亲出自太原王氏,身份极高,早在从前的皇后病逝后,朝中便有多名大臣上书,请求父皇立母妃为后。听他这么一说,苏瑗这才晓得原来在自己出生前,朝中还为立皇后这件事很是生了不少风波。因大臣们大多都认为裴铮的母亲淑妃才是做皇后的不二人选,而先帝当时喜欢的却是另一个出自名门的德妃,两边就这么吵啊吵的,一直吵到自己出世,这才算作罢。
想到这里,苏瑗不由得撇撇嘴:“其实你母妃没有做成皇后是一件好事,做皇后真的很累很累,一点儿都不好玩。”
裴铮笑道:“嫂嫂这话说得不对,待将来你做了三哥的皇后,难道还会像从前一样么?”
唔,他说得倒是很有道理,苏瑗欢欢喜喜地点了点头,裴铮道:“难怪我母妃与嫂嫂如此投缘,从始至终,她从未想过要做甚么皇后。只可惜她不在意,自有人在意。”
那些在意的人之中,权力最大的自然是父皇,他早就有心压制世家大族,便借着他作筏子,任由裴钰和琅琊夫人一个在朝中上奏,一个在枕边吹风,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施了廷杖,又在府里生生幽禁了两年。
他本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会在尺寸天地间慢慢虚耗殆尽,这一次又像多年前那样,是三皇兄救了他。那时他刚自月氏国大胜而归,母妃便想尽方法递了信出去。其实当时他和母妃都不抱甚么希望,因为除却骊山那次,裴钊再也没有同他多说过一句话,这么多年以来,他身上那种摄人的冰冷气息似乎随着年纪的增长愈来愈浓重,这样的一个人,从不把谁放在眼里,更何况是自己这样的人呢?
直到府门大开那一日,他仍然怀疑自己这是在梦中,而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愚不可及地想要去找父皇,告诉父皇他所背负的冤屈。而裴钊的一句话,登时便让他清醒过来:
“你以为这一桩事情,陛下他全然不知么?”
这样冰冷的一句话,莫说裴铮,就连苏瑗听了都愣住了,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后来呢?”
“后来......”裴铮微微一笑:“三皇兄问我,想不想当皇帝。我当时委实被吓坏了,可四周并无别人,而他的表情又认真得很,所以我就告诉他,我是一个被父皇当众施以廷杖,又被圈禁过的皇子,这辈子都与大位无缘了。”
苏瑗道:“我就说,你和淑妃才是真正的好福气,你不做这个皇帝,还能快活地去做你想做的任何事情,你是不晓得,裴钊每天有那么多的折子要批,连我看了都替他累得紧。”见裴铮死死地盯着自己看,有些奇怪:“你看我做甚么?”
“没甚么。”裴铮突然长长舒了口气:“我只是觉得,你和皇兄果真是天生一对。因他当时同我说,倘若我要做皇帝,便要牢牢记住从前受过的苦,待将来把这一切尽数还回去。倘若我不愿做皇帝,那大可快快活活地做我自己,裴钰他们,总归是不会得意太久的。”
从那以后,他果然是整个大明宫里活得最轻松最快活的皇子,没有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才晓得原来天京的云也可以这样无暇,只是他实在担心三皇兄。他身边还有母妃,而三皇兄却始终孤身一人,即便他真的做了皇帝,这一生想必也是阴云密布,不见半分温暖。
他是在苏瑗进宫一年多以后才渐渐意识到三皇兄的转变。那是三皇兄再次打了胜仗凯旋的时候,他提着好酒到三皇兄府里去,正好看见院子里整整齐齐地摆开几个大箱子,里头装着的都是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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