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与其到羁候所受尽屈辱,还不如自行了断落个干净。”他在书房坐了一上午,此时只觉腰酸背痛,便起身道:“夫人陪我去园子里走一走,我这脖颈疼得紧。”
苏夫人待要开口,外头却突然喧嚣起来,安洳仪房里的小丫鬟径直冲了进来,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老爷夫人......三夫人她......三夫人见红了!”
安洳仪乃是初次产子,自然甚是艰难,好在苏夫人和苏家的两位媳妇素来很会持家,苏府上下忙而不乱,请御医的请御医,熬药的熬药,可算得上是有条不紊。
就这么一直忙到傍晚,安洳仪终于顺顺当当地诞下一个滚胖的男婴,苏夫人自是喜不自胜,立刻派人到掖庭去报信,掖庭令得知消息后不敢怠慢分毫,急匆匆赶到长乐宫,远远地就堆出一脸笑:“奴婢给太后道喜,安淑人刚为苏府添了个白胖可爱的小公子,太后又做姑母了!”
她来报信时,苏瑗和裴铭正聚精会神地盯着棋盘,思索着该走哪一步才能将裴钊一网打尽,听到这个消息自然是喜不自胜:“是么,那我嫂嫂如何了?”
掖庭令笑道:“安淑人一切安好,只等小公子过了满月,就抱来向太后请安!”
苏瑗又惊又喜,激动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小侄子可不像大哥二哥家那几个老气横秋,比她小不了多少的娃娃,她这还是头一次找到了做姑母的感觉。她兴奋地揉揉头发,几步跑进寝殿,抱着个檀木盒子递给掖庭令:“你把这个送去家里,就说这是我给小侄子的贺礼!”
裴铭在旁边听了好久,也跟着高兴起来,他到资善堂这两个月可不是白学的,最起码现在,他能将辈分理得很清楚,母后的侄子,可不就是他的弟弟么!他好容易做一回哥哥,自然要表示点什么,他左思右想,笨拙地将腰上一块翠汪汪的玉佩解了下来,一并递过去:“还有这个,这个是本皇子给弟弟的见面礼,这块玉很贵的,你可别磕着碰着!”
掖庭令闻言抖了抖,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进袖子里,赔笑道:“小公子真是好福气,能得太后和殿下如此青睐。”
裴钊安静地坐在一旁,见苏瑗和裴铭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不由得微微一笑,吩咐掖庭令道:“速去备下赏赐,比照平日的份例添一倍,还有,安氏既然已经诞下子嗣,外命妇的品级便再晋一位。”
掖庭令恭声道:“太后母家的待遇向来格外不同,陛下不必挂心,奴婢一定命宫人们仔细备着。”
裴铭始终觉得自己光送一块玉佩委实太小气了些,他一面听着掖庭令说话,一面苦苦思索,正好听到一句“苏家的待遇要格外不同”,不由得眼前一亮。
若要甚么与众不同的贺礼,他十三殿下亲自绘制的墨宝难道还不算珍贵么?!裴铭当即兴冲冲地开口:“你跟本皇子说说,我弟弟长甚么模样?我要给他画一幅像,等他满月了亲自送给他。”
掖庭令笑道:“回殿下,奴婢刚刚收到报信就马上赶来长乐宫,况且奴婢身份低微,实在没有福气看一看小公子的模样。”
“咦?”裴铭想不通了:“你刚才不是还跟我母后说,苏家添了个白胖可爱的小公子么?”
掖庭令神色十分尴尬,苏瑗轻咳了两声:“你先下去吧。”她连忙谢了恩,快步走出大殿,想起裴钊方才的吩咐,心中甚是惊叹。
她虽然是深宫妇人,却多少能听到些外头的事端,她同其他人一样,都认为苏家百年不倒,已经是这位陛下的眼中钉,到了今日才深觉,苏家还是那个苏家。
就好比这位安淑人,她不是长媳,诞下的亦不是长子,甚至她的夫君才在半年多前被陛下贬谪到幽州,可她却拥有和苏家的长夫人二夫人一样的待遇,可见苏家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之重。掖庭令突然想起苏家二夫人的表妹,那位高高在上的沈尚宫,近日来因苏家之事很是被几个女官冷嘲热讽了一番,如今既然是这样的情形,她便不能再装看不见,须得好生训斥她们一番,莫要再得罪沈尚宫才是。待人走后,才恨铁不成钢地捏捏裴铭的包子脸:“你这个小笨蛋,人家不过说几句奉承话恭维一下,你怎么还当真了?”
裴铭仍然是那副呆呆的模样:“她为甚么要说奉承话?”
“唔,为了让咱们高兴啊,就好比我说你很聪明很英武,是一个像你皇兄一样出众的男子汉,你难道不高兴么?”
裴铭终于了然地点点头:“原来听着舒服的话就是奉承话,那母后方才这句话也是对皇兄的奉承话对不对?”又笑嘻嘻地看着裴钊:“皇兄,你听了高兴么?”
裴钊学着苏瑗的样子捏捏他胖乎乎的脸,含笑道:“高兴,你母后说甚么我都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