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接到岳麓区大学城思歌KTV病人,正在返回雅湘附二医院急诊部。”既然余波主动要求进行通报,那么肯定是有话要说,王鸽单手驾车,另一只手把通话器递到了身后。
余波看了一眼救护车的仪表盘,又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场景,眼睛有点花,就知道王鸽这小子车速肯定满不了,不敢让王鸽单手驾车,便伸着胳膊接过了通话器的麦克风。
“病人可能存在宫外孕破裂,子宫大出血的情况,请急诊部准备抽血验血配型,血常规,尿常规检查,腹腔镜检查,腹部超声波检查,HCG测定,孕酮测定。请求妇科值班主治大夫到急诊部参与紧急会诊,马上准备手术室!”余波说完,就把通话器还给了王鸽。
王鸽一声不吭的把通话器放回原处,全程除了汇报,没有说一句话。
他并非是害怕车上的余主任,也不是害怕跟在车后面的死神,而是怕死神追上来。
在救护车最初起步汇入主路的时候,他就看了一眼左手边的反光镜,发现一个身穿黑色西装,举着纯白色雨伞的男人跟在了救护车的后面。
他甚至不知道死神是什么时候来的。
闫小美朋友们所乘坐的出租车早已经被王鸽的救护车甩在了后面,连王鸽的车尾灯都看不到了。道路上也没有其他车辆,只有一个举着雨伞的死神孤零零的跟在救护车后面,他每在空中迈出一步,都会瞬间移动到下一个位置。
死神的速度很快,明明车速已经接近一百一十公里每小时了,还是甩不掉,可见车内的闫小美情况十分危险,内出血量很多,毕竟从内出血开始到现在已经耽误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小王,别逼自己,实在不行就慢点。”余波看着驾驶舱里的反光镜中的王鸽。
日期接近十一月份,而且时间也是凌晨,是一天之中最冷的时候,虽然车里开了恒温空调,还是有点冷的,可是王鸽的脑门上居然渗出了汗珠,可见他有多么的紧张。
“主任,慢点儿人就没了,路上没车,应该不会出事儿。你们抓稳了就是了!”王鸽仍旧狠踩油门不肯放松,在路线的选择上没有听从导航的建议,选择了一条车辆几乎不用转弯的路线,虽然可能会远五百米左右,那也总比车辆转弯时减速之后,被死神摸到了车厢里要好得多!
发动机的轰鸣声越来越大,五档上发动机转数达到了六千转每分钟,王鸽知道这辆车还能再快一些!
“我可算知道为什么那只死兔子那么喜欢跟你一起出车了。你们两个人,都是胆子大的那种主儿,干起活来玩命!”余波扔下这句话,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王鸽的胆子可一点儿都不大,他怂的要命。
从小到大,碰到惹事儿打架的,他都是躲着走,连110都不敢打,本人更是从来不惹是生非。若不是因为那个赌约,他也更没有胆子来医院当什么救护车司机。
对于生病、死亡这种事情,他是十分畏惧的。
但是没办法,王鸽无法放弃兰欣,无法放弃自己,也无法放弃自己的父母,更无法放弃每一条生命。
这不仅仅是为了镇魂牌上的那个数字了。
或许有些人是罪恶的,是没有道德的,例如今天车上欺骗背叛了自己男朋友的闫小美,她可能会失去自己男朋友陈志恒的爱,失去所有朋友的信任,失去自己的名声,登上某个社会新闻的头条,然后在微博上被人当做婊子说一阵子。
但是她不应该失去生命!
每个人都有选择生存或者是死去的权力,但是王鸽相信闫小美肯定不会选择去死。
就算她选择去死,作为一个医疗工作者,余波、黄斌还有王鸽,也要先尽自己的职责,把人救回来,再给她自己选择的权力。毕竟处于生死边缘的闫小美,现在还无法决定自己是生是死,至少,要把这个选择的机会留给她自己。
救护车终于在呼啸之中抵达了医院,在最后一个右拐的十字路口,王鸽还是降低了车速,否则以之前的速度过弯肯定会造成翻车事故,也顾不得身后的死神了。
在抵达医院的时候,闫小美虽然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但是血压和心跳都还测得到,这让王鸽稍微安心了一些,众人连忙把病人抬下救护车,而此时的死神则是刚刚进入医院大门口。王鸽还是与他拉开了一定距离的。
余波觉得时间有点不够,推车没有被推入急诊室,而是直接进入了手术室,设备早已经准备好了,代血浆也可以先撑一段时间,有什么事情,把血止住再说。
王鸽看着死神的脚步停在了急诊大厅门口,心提到了嗓子眼,又觉得自己的胸口一阵冰凉,马上掏出镇魂牌查看,上面的数字已经变成了“陆拾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门口的死神却已经不见了。
看来这个死神还是宽容的,仅仅是看到闫小美进入了手术室,有医生开始进行治疗工作,还没等到闫小美脱离生命危险就离开了。王鸽这才松了一口气。
黄斌并没有进入手术室,他拿着一堆缴费单和确认书到处去找陈志恒,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后面出租车上一男一女两个闫小美的朋友。
“看见那个姓陈的小伙子了吗?”黄斌凑到了王鸽旁边。“这才五分钟的功夫,人怎么就没了?”
王鸽也是满脸的懵。“没看见啊。”他四下打量着,刚才所有人都在忙活着把病人送进临时手术室,根本没注意到陈志恒的身影。
“得。女朋友把他给绿了,送到医院已经很不错了,估计是走了吧。”黄斌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夹,叹了口气。“也是怪可怜的,看这样子,估计这辈子陈志恒都不会再理她了。”
“干活吧你!这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儿了。”王鸽也摇摇头,拍了一下黄斌的肩膀,不知什么时候,他把孙成德的话和说话的语气给学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