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成德,干了十几年的老司机了。”短暂的寒暄过后中年女人向王鸽介绍起了这个中年男人。
可能是由于上了年纪,孙成德的身材有些走样,肚子和脸都圆圆的,脑袋上有点地中海的意思,更有趣的是他的脑门前面还留着几根空气刘海,倒是显得有些友善随和。他穿着一身深绿色制服,胸口和上臂还绣着急救中心的标志,这套衣服看起来很旧,洗的有些发白,但是异常干净。有一个地方已经留下白点,看起来是洗不掉的血迹又用消毒液去强行去除,把衣服原本的颜色也去掉了,腰间还挂着一个对讲机,耳机别在耳朵里,麦克风用夹子夹在衣服领子上。
王鸽蹭的一声站了起来。“孙队长你好,我叫王鸽。”
“小伙子不错,挺精神。”孙成德伸出大手拍了拍王鸽的肩膀。
王鸽被这几巴掌拍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看得出来孙成德的手劲有多大,怕是平时搬担架推车子练出来的。
“就是这名字有点占人便宜的感觉,谁见了都叫哥。以后就叫你小王吧。”
中年女人哈哈笑了几声,“小王可以叫,吧就不要了。”
孙成德脸红了一阵,瞬间明白自己说错了话,略显尴尬。
“那咱们赶紧下去吧,不是还要考试吗?”王鸽赶紧化解。
“对,对,赶紧走,下面还忙着呢。”孙成德赶紧拽着王鸽离开了办公室。
“你别介意啊,我这人说话不过脑子。”孙成德走在前面,回头跟王鸽说道。
“没事没事。”王鸽对孙成德感觉不错,虽然说是个不大不小的领导,但是这个中年人没多大的架子。
“刚才听那个大姐说,这个行业好久没新人过来了,真的有那么累吗?”王鸽心里直打鼓,估计自己的一时冲动,入了一个水深火热的行业。但是事已至此,已经没有办法改变了。
毕竟自己脖子上那块牌子的背后,还写着一个大大的“零”字。
输了,那就是粉身碎骨!
“三班倒,一天出车七八趟,能救回来的寥寥无几,还经常碰到喝醉的打架的闹事儿的报假警的,这些倒还好,有的时候明明下一个路口的拐弯就能接到重症病人伤者,可就是前面堵车堵的没办法过去,心里就别提多着急了。闯红灯,强行变道,加塞,超速,违反交通法听起来爽,可开过车的人都知道这样有多危险。”孙成德摇了摇头,继续说道。
“交通事故,病人来不及抢救去世了,殡仪馆的车来的慢了点,还要协助交通警察把尸体拉出来,断胳膊断腿的,脑袋掉了的,脑浆子肠子流了一地的,时不时都能看到。十几年前我第一次出车就碰到这种事儿,也算倒霉,整整吐了一天。有的新人抱着满腔热血来救人,可是连三个月的实习期都做不满,一两个礼拜人就跑了,然后去做个驾校教练,当个客车司机,收收礼,拿钱还多,还不是美滋滋的?”
孙成德继续介绍着湘沙市急救中心的情况。
湘沙市雅湘附二医院有八辆常备救护车,一辆备用,另外有两辆是监护型救护车,急救中心在接到电话后,会直接联系报警人所在地最近的医院。雅湘附二医院分配的片区算是整个湘沙市里面最大的,几乎覆盖了大半个湘沙市。
患者在被救护车接到之后,一般来说都是送到最近的急救中心,当然也可以按照患者的要求去选择。但是大多数患者都是急症,都会选择最近的医院。如果不是急症,例如轻度外伤,轻度骨折,生孩子,那么患者就可以选择他们想去的医院,医生和司机将患者送到指定医院后进行交接就可以了。
整个湘雅附二医院中,急救车司机算上孙成德,只有二十三个人三班倒,夜班缺一人,工作压力是很大的。
孙成德越是说,王鸽的心里就越是不安。
“说这么多都没有用,等到你过了考试正式上岗以后,就都知道了。其实我们的工作很简单,用最快的速度把病人接到,用最快的速度把病人送回医院,让他们得到最好的救治。”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来到了急诊部的车队。几辆救护车靠着路边,停靠在急诊室大门前,车身被擦的锃光瓦亮,似乎在准备随时出发,车队办公室在急诊部大门外面,一个不大的小屋子里只有简单的桌子椅子,还有值班用的上下铺,桌子上放着一些水杯,但是屋子里并没有人,看起来其他人都出车去了。
“裤裆上别脑袋的活计,车开的快了自己命没了没事儿,车厢里还坐着医生护士呢,转正后三千五百块钱的工资,能坚持吗?”孙成德把王鸽的表格放在了桌子上,拉开一把椅子,看着站在门口的王鸽。“我们的工作,相当于是在与死神赛跑。”
听到死神两个字,王鸽的心里一沉,他握了握手,声音中透出来的坚毅是他这辈子从来没有出现过的。
“干,怎样都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