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值班人员外,所有员工都必须出席副董事长的葬礼,再加上袁福康的亲朋故旧以及子女的同事朋友,出席人员至少在千人左右,车辆也有将近三百多台。
葬礼的隆重程度令人咂舌,所有人都说袁福康交了一个好朋友,同时也对张力维的重情重义竖起大拇指,唯独谢东冷冷的看着这一切,心中却是说不出来的滋味。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袁福康和张力维,应该都是那个时代的佼佼者,两个人联手,在市场经济的大潮中,让维康迅速崛起,并最终成为一艘闻名全国的医药航母,同时,他们俩也分别在生活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当人生落幕之际,谁又分得清楚,哪个是真哪个是假呢?也许只有刺向袁福康的那把血淋淋的尖刀,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遗体告别的时候,谢东被安排到了和张力维一起的第一批人,这里面基本上都是维康的高管或者袁福康的至亲,当着所有人的面,张力维手扶灵柩,失声痛哭,最后几近晕厥,令在场的所有人无不为之动容,说句良心话,亲儿子哭爹,也未必能有这个程度。
如果不是那天躲在地窖里,亲耳听到了袁福康和张力维之间的那些对话,谢东可能真会被感动,至少他会认为,张力维是重情重义之人,可现在,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只感觉后脊梁冒凉风,身上一个劲发冷,不知道为啥,竟然还有一种恶心的感觉,情不自禁的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没吐出来。
张力维最后是被手下硬拽出去的,因为他不离开,外面的一千来号人就不能进来向遗体告别。他哭得泣不成声,最后临出门的时候,突然甩开众人,扑通一声跪在了灵前,顿足捶胸、声嘶力竭的喊道:“大哥,老张对不起你啊,你一路走好吧!”
在谢东听来,这句话应该算是发自肺腑吧,于是鼻子一酸,眼泪不由自主的掉了下来。
葬礼在张力维的精彩表演下达到了高潮,屋里屋外哭成了一片,张力维说到做到了,让他的结义大哥,风风光光走完了人生的最后一程。
葬礼举行完毕之后,亲朋好友照例是要吃顿饭的,谢东本无意参加,其实他和袁福康并没什么深交,所有的交往,不过那一上午而已,还有一大半的时间是躲在地窖里。可是张力维却特意叮嘱手下,务必要将他留下来,他想,自己曾经在电话里答应过,要等袁福康葬礼的时候,聊一聊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约定,于是便留下了。
午餐自然是在海馨龙宫,能留下吃饭的,基本都是关系非常亲近的人,饶是如此,整个海馨龙宫的三楼宴会厅还是被坐得满满当当。
谢东一直有些恶心,也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便出了宴会厅,在走廊里的沙发上坐下,点上一根烟,刚抽了一口,张力维便端着个酒杯走了过来。
可能是上午哭的太厉害的缘故,他的脸色不怎么好,略微有些苍白,尤其是那双眼睛。昨天谢东就感觉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似乎失去了往日的锐利,今天更是看起来有些灰蒙蒙的,目光也有些黯淡。
他在谢东身边坐下,伸出一只手,亲热的搂着谢东的肩膀,微笑着说道:“老弟啊,怎么样,还记得那天在电话里你跟我说的那些话吗?”
谢东歪着脑袋看了他一眼,淡淡的道:“记得啊,不就是袁总和我之间有什么君子协定嘛,你要是想听,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张力维直直的看着他,半晌,突然朗声大笑起来,笑过之后,让服务员给谢东拿来一杯酒,然后才叹了口气道:“我不想听了,其实,不论你们之间有什么约定,袁大哥一走,这个约定就没有意义了,你说呢?”
谢东微微点了下头,张力维则喝了一口酒,又道:“老弟,不论我们之间有什么恩恩怨怨,但从今天开始,咱俩就应该摒弃前嫌,所谓化干戈为玉帛,和谐共生才是硬道理嘛。我听说中法那边儿已经要约你和孙可鑫见面了,是这样吗?”
谢东真的很无奈,说实话,他不习惯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聊天方式,但又没什么办法,只好笑着说道:“张总的消息真是很灵通啊。”
张力维则摆了摆手道:“我这也是没办法,在我这个位置,消息要是不灵通点,指不定哪天命就没了呀,袁大哥走了,我能风风光光的办这么大个场面,可要是有一天,我自己走了,恐怕就没这个待遇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