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火闪耀天际,声声闷雷惊四野。
眼看大雨将至,杜鸣生已然失去了耐心,他直接找来了暗卫,将一脸失魂落魄、精神萎靡不振的慕容征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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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过后,小院里又剩下柳明溪一人。
她静静地倚在窗前望外头乌云密布的夜空,入眼一片浑浑噩噩的色泽,屋外狂风呼啸着,风雨声愈是狂躁,愈是显得四下里死寂无声,如同她那颗同样死寂的心。
杜鸣生和慕容征离开时,柳明溪同样也已心力交瘁。
想当初,慕容征和赵政霖斗法,是拿了求娶她这件事做筏子,让她几乎忍无可忍,没想到,这么快,杜鸣生又要拿娶她做筏子。
他们真以为她是个人尽可夫的女子?
还是说,他们真当她是个任人摆布,全无思想的傀儡?
柳明溪真的受够了或被人作为玩物,或视为木偶的生活。
她不是泥人,何况就算她是泥人也有几分土性子。
不管那人是杜鸣生还是慕容征,即便那人是她曾经深爱过的赵政霖也不行!
豆大的雨点子从黑沉沉的夜空中飘落下来,重重地击打着窗棂,滴答作响,不多时,院子里便已大雨倾盆。
屋内,孤灯一盏。
柳明溪枯坐桌边,倾听屋外密集的雨声,睡意全无。
她想起了自己的前半生,年少时她任性张扬,无忧无虑,自以为是,婚后她一心做那人的贤内助,却仍被他百般嫌弃,最后落了个被休的下场。
逃亡,火灾,产子……那些她原本以为早已忘却的画面在她脑海中交替出现。
柳明溪从不是个贪心的女人,她惟一奢望过的只是赵政霖的情意,但那也是曾经。她自知她的爱太过炽烈,而且她所爱之人又是冷心冷情冷肝冷肺……的赵政霖。
就算赵政霖对她并非全然无情,她也注定得不到对方全心全意的回报。
何况他们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稍有不慎,她便会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声。如果她明知结果,还要继续执着下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所以她必须选择放手啊,不论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要保持清醒,不轻易动心!
柳明溪要活下去,而且她不但要活下去,还要活得恣意畅快。
杜鸣生要利用她,可以,反过来说,那也说明她的存在还有些价值。
只是,她也要让他付出相应的代价!
赵政霖要得到她,也可以,看他能为她付出到什么地步。
只是,她最多可以做到和他等价交换。
惟有慕容征,那个曾与她有过婚约,曾无数次救她于危难,还曾说过要她还上十八年的相思的男子……事到如今,她唯一能为他做的,就只是离他远远的而已。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两相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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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的雨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呼啸的风声也已销声匿迹,惟有屋檐下传来了断断续续的滴答声。
屋顶上传来如树叶落在瓦片的细微声音,那是暗卫们落在屋顶上发出的细微动静,这种常人根本听不到的细微声响,在她耳中却清晰可闻。
柳明溪嘴角一勾,她知道,赵政霖本人虽然不在,但是他的人定然不会离开。倘若她没有猜错,赵政霖的心腹---翼定会守在不远处。
而且他已耳闻目睹了这里的一切,正思量着如何将今夜的所见所闻递给赵政霖。
“翼大人,”柳明溪忽然对着漆黑的屋顶说道:“倘若我是大人,定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将这件事告诉您的主子。”
黑暗中,翼终于缓缓现了身,“此话怎讲?”
柳明似笑非笑地望着他,“若是大人晚几天再禀,那么到时候木已成舟,翼大人也就不必留在这里。”
翼不屑地哼了一声,他当然不稀罕柳明溪回不回殿下身边,可是殿下在稀罕啊!最为重要的则是……他脱口而出,“殿下怎么可能让他的儿子称呼别人为爹?”
“大人知道的。”柳明溪掩嘴轻笑道:“殿下又不缺儿子。”
要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
翼何偿不觉得殿下对诚王妃和世子太过冷待。不过,那也是眼前这个女人害的,要是她当初没有厚着脸皮回京,还住进诚王府,哪来这么多破事?
翼不置可否,只回以冷“哼”一声。
“就当我没说。”柳明溪幽幽叹道:“殿下在做什么,想必大人比我更清楚,我劝大人三思啊。”
翼顿时愣住,在他心目中,柳明溪或许有几分小聪明,但她从来不是个有着真知灼见的女人,但她这一次还真没说错。
殿下要娶谁,不娶谁,这种事,根本不由他作主。
眼看京城那边,殿下布置已久的那一出大戏近期就该拉开序幕了。
倘若殿下在这个时候得知柳氏要改嫁的消息,还真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他并没有再说什么,那抹消瘦的身影立时消失在黑暗中。
看吧,任何事都是两面的。
就算翼憎恶她这件事,若是利用得当,也可以是对她有利的。
柳明溪自嘲般扬起唇角,她吹熄飘摇不定的烛火,缓缓阖上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