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她这个女人是让他感到感到羞耻和拿不出手的,也是让他身边的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欲除之而后快的。
她对于他而言,就像是一个徒具女性身体的物件,想要时他可以捧在手心里爱不释手地把玩几天,不想要时也可以将她锁在屋内,不闻不问。
事实上,他所需要的,他所执拗的也只是对她这个物件的所有权。
这样的生活,她早已经受够了,才会这么多年了仍然执意想要逃离他的身边。
有一瞬,她甚至想让赵政霖直接离开月城得了,可是她也不愿意眼睁睁看着满城的百姓葬生于毒虫之口。
这并不是出于什么仁爱大义,也不是为了所谓圣女的职责,她只是纯粹的于心不忍,尤其是当她知道赵政霖有办法挽救这些人的性命时,她更是无法熟视无睹。
她心中思绪万千,终于还是轻声问了句,“如何才能救下月城百姓?”
“你跟我去一个地方。”赵政霖垂眸睨着她,他微微扯起唇角,含笑道:“只要照我说的去做,你就能救下整个月城。”
柳明溪听到他这么说,只觉得眼前一亮,所以月城还是有救的?!
不过,他说的是谁能救下整个月城?
柳明溪惊愕地瞪大眼睛,好不容易才克制住惊呼出声的冲动,她将信将疑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我?”
这怎么可能?
她就只是一个人,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可赵政霖却说她能从毒虫口中救下满城的百姓,这话连她自己都不信!
可这却是他亲口所说的,柳明溪的直觉认定这是可信的。
问题是,她究竟该如何做才能救下月城的百姓?
舍己救人?她没有那样的觉悟。
以身饲虫?她没有那样的勇气。
正当柳明溪满头雾水之际,赵政霖已经拔地而起,带着她离开了青澜院那处偏院,瞬间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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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政霖并没有带着她离开月城,而是在月城内兜兜转转。
柳明溪这时才知道这些毒物之多,远远超乎她的想像,几乎爬满了整个月城。
不仅仅是数目庞大,种类也极其繁多,譬如蜥蜴、蝎子、蜘蛛、蛇、虫、鼠、蚁……这些本不应该出现在人前的毒物,都出现了。
柳明溪先前还没有发现,此时她却注意到,它们的眼中似乎都隐隐冒着红光。
说起来,这些毒物本身并不是有灵智的物种,此时却极有默契地团结一致,只是将人团团围困在包围圈,却并不主动攻击,这确实是极其诡谲的场面。
若是有人以为这些毒物都只是摆设,那就大错特错了。
但凡有人胆敢妄想突围或发出什么刺耳的声响来,这些蛇虫便如同受了刺激般一拥而上,瞬间将人啃噬得干干净净。
不过数息,一个大活人只剩下一地空空的衣物和凌乱毛发,就连骨架都所剩无几。
至于其余的人,虽然没有直接受到蛇虫攻击,但在亲眼目睹这般血腥骇人的惨案后,那种惊恐和绝望却比直接被蛇虫啃噬更甚,恐惧感深深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
这个时候的人们,仿佛早已沦为这些低级的蛇鼠毒虫的案上肉,盘中餐,只有任凭它们随意宰割啃食的份。
赵政霖这样的绝世高手自然不在这些普通人之列,他内力浑厚,又身负上乘轻功,身形缥缈来去如电,根本就不是那些毒虫所能触及分毫的,神祗般的存在。
这个世界上能修出内力来的人万中无一,并且这些人中的绝大多数,终其一身也只能像柳明溪一样,五感比寻常人更为灵敏,力气更大,速度更快,身手更为矫健而已。
若是应付少数蛇虫倒也不在话下,但凡是人,任凭他再好的身手也总有体力不支,需要休息的时候。然而此时的月城已被毒虫所占据,地面上密密麻麻,无处落脚。
这些奋起反抗的勇士一旦体力不支,便会率先落入毒虫之口。
对于寻常人而言更是如此,他们清楚地知道,倘若一不小心发出什么声响,惊到了这些毒虫,便会招来灭顶之灾。
惟有小心翼翼,屏气凝神,他们才能暂且保住性命。
于是乎,整座月城在短暂的惊叫冲杀后,便陷入一片无边的死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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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明溪不停想着蛊王,想着从四面八方而来,仿佛无穷无尽的各色毒虫,想着月城百姓此时正惊恐不安的神情。
想着他们如同待宰的羔羊般被毒虫圈在原地,却不敢动弹分毫的画面。地上随处可见的残破衣衫和血渍可以证明那里曾经发生过的惨烈对抗,而结果,显而易见。
柳明溪愈想愈觉得丧气,愈想愈不相信她能救人。
事实上,若是赵政霖现在撇下她不管,她自认为连活命都成问题。
正当她失神之际,忽然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出乎意外的柔润悦耳,“明溪。”
柳明溪蓦然发现他们竟已来到一处高塔。
高塔之巅,夜风习习,沁凉宜人。
塔边是一池平静无波的湖水,皎洁的月色倾泄一地,水面薄雾萦绕,映出一轮弦月,美好似仙境。
这里附近似乎都没有人,也没有任何的活物,自然也没有毒虫盘踞在此。
她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赵政霖启唇一笑,“圣女殿。”
“在这里?”柳明溪不解道:“我要怎么救他们?”
赵政霖俯视着她,薄唇噙着浅笑,他淡淡地说出四个字,“攻心为上。”
攻心为上?
柳明溪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