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谁也没有心情关注那席面有多丰盛,那些悉心焙制的香茶有多馥郁,还有那桌面上的每一只碗碟,玉箸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更别说,她还有意将明月阁的四壁都悬上了长长的垂幔,将外人的窥探隔绝得何其巧妙。
因着她没有将正事办妥,她所有的精心安排都没有任何人去注意了。
要知道他们二房在明家的地位本就不高,特别是她的夫君,从来没有入过家主的眼,跟三房、四房、五房……十六房,都不能相比!
如今她好不容易才争得了这趟差事,却办成了这样!
眼看家主的脸色更黑沉了几分,明二夫人心中那个愁啊。
她想着这一天一夜来所付出的艰辛和所遭受的窝囊气,不禁悲从中来,“大哥,我真是用心办事的,谁知竟然办成了这样,这可如何是好?”
虽然办事不力,但是看在她的态度倒还算真诚,明怀阳的脸色稍霁。
“十七的大婚一事定在三月初十,由你们二人操办。”明怀阳兀自沉吟道:“三天,你们只有三天时间。”
明二夫人虽然把家主的每一个字都听在耳中,可她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久久无法回过神来,她张了张嘴,半晌才“啊”了一声。
明怀阳略一思忖,补充道:“要风光大办。”
“是!”明二夫人干脆利落地应下,可她脸上的神情却愈发迷惘,“可是,我……我……我……”
明二夫人我我我了半天,仍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她把差事办砸了,家主非待没有责怪她半句,反而交给他们夫妇一桩更大,更体面的好差事,这天下怎会有这等美事,还恰好发生在他们的头上?
或许是因为倒霉了太多年,明二夫人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大好事,有点接受无能。
看到陆氏始终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明怀阳只得转而望向她身边的明怀恩,问道:“二弟可明白要如何将十七的婚礼办到尽善尽美?”
宿醉的明怀恩似乎还未完全酒醒,他痴痴呆呆地跪在地上,同样一脸懵懂。
明怀阳懒得再看这一对,哪怕是再多一眼都看不下去,他冷冷地说道:“尽快去办,倘若银子不够使,尽管去帐房支取,倘若差事没有办好,就休怪我不客气!”
明怀恩夫妇二人如同置身于梦境中,脚步虚浮如踩云端,神情懵懵懂懂。
离开青澜院时,二爷明怀恩仍有些不敢相信,他忽然抬手,用力“啪啪”打了自己两耳光,惊呼一声“痛的!真是痛的!我竟然不是在做梦!”
不得不说,他这番突然的举动很引人侧目,明二夫人也总算回过神来,她赶扯着他的袖子回了自家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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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居,柳明溪醒来时,只觉得自己好似被巨石碾过般,浑身都不舒坦。
此时,天空中已经日头高挂,赵政霖也早已不知去向。她扶着酸软的腰肢从床上爬起来,准备去小厨房里找点吃食垫垫饥。
院子里静悄悄,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如此甚好!柳明溪刚刚松了口气,蓦然发现院墙边,作为他们下人打扮的翼正一脸高深莫测地仰望着天际。
他忽地转过头来,朝她阴恻恻地一笑,没头没脑地说了句,“叶家大小家已过来找你三趟。”可是殿下却说她还没睡醒,不让人吵她,是不让任何人吵她。
这样的差事自然是落在了翼的身上,他还记得叶大小姐那变幻莫测的脸色。
在他看来,柳氏只不过是个低贱的女子,殿下竟然一意孤行,纵容她拂了未来明十七夫人的面子,这简直让人叹为观止,不,他这分明已是丧心病狂!
未来的明十七夫人可不是好惹的,天知道柳氏毫无所觉地又捅下了多大的篓子。
翼实在不明白,殿下为何这样惯着她。
不过……柳氏起不来床,似乎是因着天快亮时,殿下又将她折腾了一回。
一想到殿下离开时那张春风得意的脸,在院子里替他们提心吊胆守了一夜的翼已经无话可说。
屋中那两人仿佛真是来此游玩而不是办正事,当然那件正事,他宁可殿下不办。
柳氏这段时间对殿下柔顺许多,定是为了哄了殿下为她办事吧,这女人还真是长进了,连殿下都敢利用!
这普天之下,敢这么对殿下的人只怕找不出第二个。
他跟在殿下身边已经十余载,也从未见殿下对谁像对柳氏这般……哎,让人一言难尽。在他看来,殿下在柳氏面前,说是色令智昏都不为过。
不过,他和殿下本是相仿的年龄,随着殿下风里来雨里去,日夜奔波不说,还终日忧心如焚,他如今看着都已经年近四旬。
而殿下的长相本就不显年纪,加上这段时间佳人在怀,甚是春风得意,看起来跟个刚刚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似的。
这一来一去,他们竟像差了一辈!
翼暗暗决定,等到这趟差事办妥,回了京,他就要将花如影搞到手!
翼有信心,只要他能效仿殿下的不择手段,他也定能手到擒来!到那时,他也要像殿下收拾柳氏那般,将花如影收拾得服服贴贴的。
呸呸呸,怎么又想到柳氏那个蠢妇,在翼看来,柳氏哪儿哪儿都及不上花如影!
正当他失神之际,一阵罡风向他骤然袭来。
翼下意识的一避,只不过他却失算了,人家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
几乎就在他避让的瞬间,柳明溪已经消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翼猛地跃上了屋顶,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放眼望去,整座月城一派宁静平和。
翼的武艺在整个大周都难逢敌手,是以赵政霖对他颇为倚重。
谁知这趟西域之行中,他们先是遇到了天山老人,翼在他面前竟毫无招架之力。
现如今又不知道是什么人当着他的面掳走了柳氏,他却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这怎么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