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中楼八层,富丽堂皇的包间内灯火通明,气氛却紧张得有些诡异。
沈万昌急得焦头烂额,他绷着脸不住地来回踱着步子,似乎想要绞尽脑汁地想出个所以然来,却始终理不出头绪。全然不复以往的气定神闲,“你,你,你……还有你们,这么多人究竟是干什么吃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一屋子黑衣人听了这番不太客气话,无不羞愧难当,躬身垂首,默默不语,连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众所周知,沈大小姐,不会诗书。
众所周知,沈大小姐,不通武艺。
众所周知,沈大小姐,除了乱花钱以外什么都不会!
事实上,她连随便走几步路都嫌累得慌。
哪次上街都要找一帮人前呼后拥地跟着侍候,随时要为她准备好屏风桌椅软榻,供她歇脚。还要带上数不清的衣裳发饰,胭脂水粉,供她随时换用。更有琳琅满目的糕点小食,茶水燕窝,供她享用。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沈大小姐就是彻彻底底的废物一个。可就是这样的废物居然也能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说起来,这还真是他们的失职。
良久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沈万昌的老脸有些绷不住了,破天荒的怒骂道:“都杵在这儿做甚?都出去,给我去找,把人找回来!”
黑衣人面面相觑,他们的面上似有些为难之色,半晌都没有任何人响应。
纵然是素来有着“笑面佛”之称的沈万昌也绷不住了,在他心头积压许久的怒气终于再也抑制不住地迸发而出,他面上涨得通红,咆哮如雷道:“好啊,你们这些人,一个个的翅膀都硬了,现如今我都已指使不动你们了不成?”
“回大当家的话,整个云城都已找遍了,尚未有消息。城内已然布满我们的人手,四个城门也都有人有我们的人守,另已派百十来人,搜查方圆百里的村镇。”为首那人拱了拱手,继续答道:“暗处的人手已经全数派出,若是再派人就要动用明面上的人手,只怕是……望大当家三思而后行。”
今早发现沈菁菁,他们早已动用所有可以动用的人马,暗中搜寻沈大小姐的踪影。
原本大家都不以为意,她一个身边人都没有带,即便她真的逃走了又如何?
以她的娇气样,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她半道上就该受不了旅途奔波劳累,哭爹喊娘了。他们估摸着,只怕她跑不到城门口就会往回走了,根本不值得为此担心。
不过,他们出于保险起见,还是派了些人手出去找她。
他们从一开始就把人手都集中在云城内,暗暗将她最爱的去处一一搜个遍。
就连她曾经提过一嘴的赌气话,诸如“嫁陈三不如嫁给城北街角卖烧饼的俏郎君,或者城东张家私塾的英俊书生,安宁街上大通茶楼的俊美店小二……城西的光头屠夫。”沈万昌也特意交待他们派了人过去专门盯着,一个都不放过。
到下午还没有找到时,他们就知道这事非同小可了,于是又将那些养在暗处的人马全数派往城外,在方圆百里地界内,仔细搜寻她的下落。
这暗处的人手都已经派出去了,若是再动用那些明面上的人,那么沈菁菁逃婚这事很快就会闹得满城皆知,无从挽回。
黑衣人只点到即止,并不赘语。
这一点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沈大当家又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方才约莫是气急,糊涂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来。
沈万昌也想到了那种可能,他的心中又是一凛,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眼看吉时已到,新娘却不见了,这下他的老脸都要丢尽了。他将胖胖的身子坐无力靠坐在圈椅中,不无感慨道:“这是要出大事了!”
沈万昌最是知道他宝贝女儿的底细,沈菁菁早就给他宠坏了。
原以为她不懂事是因为那时还小,大了总会好起来的。谁曾想她竟是个只长岁数不长脑子的,活到二十岁时,做人越来越没谱不说,行事也愈发荒诞不经。
总之,他本就不指望她去经营盛昌号,如今更是完全指望不上。
沈万昌看中了八面玲珑的陈宁焘,而陈栋梁也欣赏沈菁菁单纯直率的性子,于是双方一拍即合,决定结为儿女亲家。
他和陈栋梁联手办了这么盛大的婚筵,原本是要高调宣布他们强强联合。自此以后,他们沈陈二家便是真真正正的富可敌国,谁都要给两家几分颜面。
谁知道,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她竟敢临阵脱逃!
这已经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了,一个不好,他和陈栋梁就会从亲家成为仇家!
若是他能年轻二十岁,自然是无所畏惧,可他老了……
良久,沈万昌才长长吁了口气,“带我去找陈大当家。”
黑衣人拱了拱手,答了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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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栋梁的心情一点都不比沈万昌好,至于原因也和沈万昌差不离,陈宁焘一大早就不见了!与沈菁菁的一走了之不同的是,陈宁焘还大大方方的留了一封书信。
“老爹见面如晤,老爹正值盛年,孩儿年方十七,尚且年幼,并未做好为人夫,为人父的准备。望老爹允孩儿效仿二皇子,外出游历数年,磨砺心态才成家立业。不孝子宁焘敬上。”
陈栋梁气得手都哆嗦起来。
良久,他犹有些不敢相信,这小子真的从他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他是如何脱的身?
他要去哪儿?
他带了什么人?
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啊!
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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