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与瑞颢国接壤,但是两国的都城却相隔数千里之远。不同于云城的花团锦簇,京城正是春寒料峭的时节,屋外飞着鹅毛大雪,呼气成冰。
众所周知,京城多名医,很多人会从外地专程来京寻医问药。他们必到之处就是回春巷,这里医馆林立,小小的巷子里汇集了整个京城近半数医馆。
回春巷的一角,有处名为宾安的小客栈。
宾安客栈显然是有些年头了,看起来有些破旧,但是胜在离医馆近,且价钱公道,是外地来京瞧病的普通百姓的首选良心客栈。
往常这里总是住客盈门,眼下正值新春,乃是普天同庆,亲人团聚的好日子,这里的住客倒是显得寥寥无几。就连小二和杂役也不见踪影,想是躲房里取暖去了。
宾安客栈二楼的走廊阴暗而狭长,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一阵撕心裂肺的呛咳声。
走廊尽头的那间屋子虚掩着陈旧的木门,刚到门口就能闻到一股子药味。这一点在宾安客栈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毕竟这里的住客不是病人就是病人的亲属。
屋内阴森森的,即便是大白天,也得点着灯才能视物。
说出去定然不会有人相信,风光无限的诚王妃安如玉如今就住这间破屋子里。
此时的她一脸病容,颧骨高耸,面颊凹陷,干瘦得吓人。
更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她身上还穿着只有村妇才会穿的厚重棉袄。
安如玉躺在简陋的木架床上咳嗽不停,因为那一通猛咳的缘故,她消瘦的面颊微微泛着红光。她已经完完全全看不出来半分之前的雍容华贵、风华绝代的模样。
侍立在旁的是她的大丫鬟红绡,她身上穿的就更差了一等,是从庄子上的庄户那里取来的靛青半旧冬袄。这一身厚袄实在是太大了,穿在身上丑不说,还不暖和。
因着王妃在京就医的事不能透露给外人半分,所以连同她们都穿成了这副村姑模样。其中的心酸苦楚,令人一言难尽。
红绡不无担忧地望了望床上仿佛咳去了半条命的安如玉。
“殿下可好些了?怎么那些大夫的药吃了都不管用,奴婢让那小二的送炭盆过来,可他推三阻四的,到现在也没端来。”红绡恨恨地望向门边,咬牙切齿道:“那狗眼看人低的小二,就凭他也敢……”
说起来,这小客栈实在是破落得很,连诚王府的杂役的住处都不如。没有地龙不说,连盆银丝炭都拿不出来,偏偏王妃又生得娇贵,闻不得烟味。
红绡只说了一半真话,其实也不是小二不肯给炭盆,而是她压根就没有找到小二。没找到小二,王妃会怪她,若是小二不办事或办事不力,却不是她的问题了。
她却没想过,她们三人刻意打扮成来京寻医问药的落魄外地村妇,住在这种一天只需要十文钱的破屋子里,却天天去找小二要高门大户才用得起的银丝炭,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如果一回两回也就算了,小二最多也就不甩她这种“乡下人”罢了。次数一多,小二就恼了,他直接把小火盆都收走,连普通的木炭都不供,任她们自生自灭。
今早,红绡找了半天,连小二的人影都找不着,不用想也知道那定是刻意在避她。
她是越想越恼,这些狗奴才,简直岂有此理!
她脑子都是,等王妃殿下回了府,她再回来好好收拾这些个小人!
红绡暗戳戳地想着,到时她定要像冬嬷嬷那样,让他们向自己磕头求饶,让他们相互掌嘴,就算让他们跪着舔鞋底,那都是易如反掌的事!
“咳,没用的东西!咳咳咳!”
被安如玉冰冰冷地斥责一句,红绡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识趣地噤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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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嘎”摇摇欲坠的木门被推开来,紫绫端着一碗黑漆漆的汤药缓步走了进来。
她也和红绡一样穿着肥大的靛青旧袄,她的头上、肩上还留着来不及化去的雪花。
看到她手上端着的药,安如玉下意识地感到一阵眩晕,还有些反胃欲呕。这可真不是她嘴刁,而是这个世界的药委实太难吃!
不论什么药,煎好后都是这么一碗黑糊糊,药味和口感都差不多。
安如玉很怀念前世的无痛人流,倘若是在前世,她这个情况完全可以像广告上说的那新样,简单的就跟做个梦似的,一觉睡醒,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可她偏偏穿越到了这么个鬼地方!
在她喝下那一碗奇苦无比的落胎药后的当晚,胎是落了,可是她一直出血不止。只得又请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大夫开了一大堆的药,正是紫绫刚煎好的那种。
只要她喝这么一碗下肚,嘴里能苦三天,她还要一天三碗地喝着。整整喝了三天,她的身子没见好转,胃口却全没了。因为她吃什么都一样,嘴里始终一股子药味。
安如玉到底是金枝玉叶,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何况她本就年纪不小,身体也素来娇生惯养的,经过这么一折腾,毫不意外的,她病了,而且病来如山倒。
于是那位老大夫又替她加多了几味药,又加了几天的量,简直令她苦不堪言。
安如玉打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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