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银装素裹,皇城内外一片白雪茫茫。
福安宫外,十来顶缎面锦绣的轿子踏着夜色姗姗而至,依次落轿。正是皇后安飞虹携同几个妃嫔盛装前来赴宴,众妃嫔被各自身边的宫人搀扶着走下来。
安飞虹头戴紫金百鸟朝凰冠,身穿一袭绛红色累金丝鸾鸟飞凤服,气度沉稳大气,仪态雍容华贵,只是她那张面庞有些过份消瘦,两颊凹陷明显,竟连厚重的脂粉都掩不住她一脸的憔悴。不论如何,她的面上始终挂着得体、端庄的笑容。
众妃嫔纷纷朝她行了大礼,“嫔妾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金安。”
安飞虹用帕子掩了掩面,又收起了帕子,仪态万方地摆了摆手,笑容可掬道:“几位妹妹快快请起。”
正说着,她伸了伸手,示意她身边的宫女上前替她将几个衣饰华美的嫔妃搀起。
安飞虹抬眸,朝一众妃嫔笑盈盈道:“今日风雪甚大,天气也格外的冷,妹妹们可要仔细着点身子。”
众妃嫔纷纷向皇后道谢,皇后再次一一免礼,领着众人缓步迈向福安宫大殿。
这是新帝登基后的第一年,为表孝心,除夕宴并未大办,只由安太后牵头,在福安宫中设下了简单的家宴。
新帝的后宫尚且来不及充盈,这些妃嫔都是从端王府上过来的老人。
丽妃和珍妃都是跟了赵政淳多年的侧妃,浓妆艳抹跟在后头的则是赵政淳八位妾侍,她们容貌出众,或清丽或妖艳。
在这些人中,惟有安飞虹容貌平平,气质算不得出众,她还不通诗词,就连治家手段也不甚高明。
在众妃嫔眼中,她虽然占了正妃的位子,却只是个摆设,任谁用点小手段都能悄悄摆她一道。除了一举得男,为殿下生下嫡子之外,再无其他拿得出手的优点来。
何况,有谁不知道,安飞虹当年其实是代替安如玉嫁进端王府的,向来倍受嫌弃。
不必说,在赵政淳的一众妻妾中,安飞虹正是那个最不受宠的。
若是在以往,她在众人口中就是个笑话!可如今却不同了,她成了皇后。
大周最为尊贵的三名女子,都是出自安家。
谁让安家女会生呢,安太后,安皇后,以及诚王妃安氏都只生了一胎,可她们生出来都是儿子,而且个个都是嫡子、长子。
她们却不同,除了丽妃和珍妃膝下各育有一女,其余八人至今没有子嗣,虽然她们比安氏更年轻、更貌美、更受宠爱,但是容颜易改,谁又能盛宠不衰呢?
何况新帝正值壮年,等到一开春,宫里就该大肆选秀,充盈后宫了。
到那时,还不知道她们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可以想见,往后她们都得看安家女人的脸色生活。
殿外大太监早已候着,躬着身在前头领路,前往太后娘娘设了除夕家宴的西配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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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妃嫔跟在安飞虹身后来到西配殿时,听到里面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
安飞虹抬眼望去,一个装扮得金光闪闪,仿若金童降世的白胖小子正被坐上首的太后抱在怀中逗弄,可不正是她数月前新添的小外甥,赵世玉。
站在太后边上的自然是她的嫡亲妹妹,诚王妃,安如玉。
安如玉闻声抬头,看到熟悉的亲人,她微微福了福身,嫣然一笑,唤了声:“姐姐!”
安如玉赴的是姑母的家宴,是以并没有穿王妃正服,也没有过份隆重地妆扮自己。
一袭淡紫色华服,妆容浓淡得宜,整个人显得素净淡雅,在一群浓妆艳抹,恨不能将所有的家当都穿戴在身上,以彰显陛下对自己的宠爱的莺莺燕燕中,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令人眼前一亮。
不过,她那身衣裳所用的料子却是极为考究。
而且安飞虹正好也认得,那是来自西域九城的贡品,映霞纱。
据说是用只长在那处常年积雪不化的映霞山脚下的鲜嫩树叶,将灵蚕喂养成蚕后所吐的丝织成,色泽天然,天生带有霞光。穿上它就不畏严寒,不惧酷暑。
宫里正好有这么一匹,安飞虹也想用,只是颜色素淡了些,并不合她用。据闻那映霞灵蚕都已绝了种,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匹映霞纱来,说它是无价之宝都成。
结果,她却在安如玉身上看了这件用无价之宝做成的衣裳。
安飞虹微微颔着,并未开口,她面上仍然带着笑,心中的想法却令人不得而知。她率众妃嫔上前给太后娘娘拜年,“太后娘娘万福金安……”
安如玉则不动声色,颇为坦然地站在太后身边受了她们的大礼。
众妃嫔心中暗忖,若不是家宴,诚王妃本该向安皇后行大礼,她却只是福了福身。诚王妃既然早早进宫,不是应该先去安皇后的朝霞宫请安,和她们一起来赴宴?
这些,显然都不太合规矩,只是安太后和安皇后都不介意,旁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不论众人作何想,面上却都不显,喜洋洋地找了座位,依次坐下。
“飞虹过来。”上首的安太后忽然喜笑颜开地朝她招了招手。
“姑母!”安飞虹心中一喜,眉开眼笑地走上前去。
“世铎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安太后对安飞虹谈不上喜欢,对亲孙子却疼爱无比。“你来看看如玉的孩子,是不是跟世铎小时候一模一样?”
“世铎小时候还要胖些,眉眼倒是有些相似。”安飞虹笑着附和道,眸光却不自觉地微微一黯。
“说起来,明年开春后,宫里就要添新人了,到时宫里多一些新面孔,也能给哀家多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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