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是手上的折扇恰好掉落在脚背上,他都不会轻易醒过神来。
“哈哈,方公子真是幽默。”陈宁焘大笑不止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如先去看看红玉吧。”方明山蓦然想起了街角那名热烈张扬的红衣女子,她头上那顶金冠所镶的红玉晶莹剔透,璀璨得耀人眼目。
“方公子真有眼光,红玉最是吉祥喜庆,人见人爱……想必万隆号开了春就能大赚一笔!哈哈!”陈宁焘笑着说了一大堆恭维话。
“彼此彼此。”方明山回以一笑。“琳琅阁才是真正的财源滚滚。”
“哈哈,就琳琅阁这点小买卖,哪能啊?再说琳琅阁有今天,还不是全靠万隆号撑着。”陈宁焘本就长得清秀,有些偏女气,他这一笑简直花枝乱颤,让人不忍直视。
两人都是做生意的好手,自然也擅长相互恭维,他们站在堂内愉快地寒暄了一阵,直到方明轩满脸失落地回来,才算告一段落。
他显然没能找到人,方明山摇了摇头。
那样标致的女子确实世间罕见,明轩三年前被陈家退婚至今没有婚约,他作为兄长,当然也希望他能遇到动心的女子。只不过,他们如今可是在瑞颢国,在这里找倒心仪的女子可未必是好事,幸好,幸好……方明山松了口气。
“本店的红玉品质上乘,就算给宫里的娘娘用都已足够,保准让二位不虚此行。”陈宁焘介绍起自家的红玉来,那叫一个滔滔不绝。
方明轩的眼神一黯,娘娘?
方才那名女子只是惊鸿一瞥,轮廓有些像明溪,却也不是太像。
那一身红色华服,仪态万方,尊贵无比,莫非真是宫里的娘娘悄悄出宫来游玩?也就是说,他看到的只是一个长得有点像她的娘娘而已?
在他记忆中那个女子,她还是三年前在行山上初见她时的模样,她年约十六七岁,正是最为美好的花信之年。
她惊恐万状地藏身于树丛中,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如玉般莹白,她披散的乌发如墨,略显凌乱和蓬松,浅素衣衫上还有些破损和脏污的痕迹,显得很狼狈。
惟独那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澄澈,灿若繁星……
后来她在方府养了半个月的伤,在他记忆中她一真是懵懵懂懂,娇娇怯怯的模样。绝不像方才惊鸿一瞥的如同烈焰般张扬明媚的倾世佳人。
何况明溪怎么会现在云城?就算是他为了来这里,也颇费了些心思。
她一个弱女子怎么可能会来到敌国的都城?
方明轩愈想愈笃定,他方才看到的是个眉宇间与她有几分相似的陌生女子罢了。
说话间,陈宁焘已将他们引进了琳琅阁的内室叙话。
这是一间很宽敞的雅室,一水儿的淡褐色木质地面,看装饰和摆设是一间陈列室,除了有窗的墙面,其他靠墙的位置全是一扇扇木架,那上面放了许许多多、大小不一的木匣子。
靠窗处一张偌大的曲足案几,四周摆了几只蒲团。
此时陈宁焘的小厮们正源源不断将一些包金嵌玉、做工精美的木匣子逞上来,在那张曲足案上一字儿排开。
“两位方公子请看。”陈宁焘笑容满面地将他们引到了桌案边。
入目皆是经过精心打磨的红玉,极红,极艳,品质绝佳,令人啧啧称奇。
方明轩知道这个红玉在别处是极其稀罕的物什,色泽如此纯正,光泽如此剔透,那更是稀世之宝,确实给宫里娘娘用都够格了。
这些红玉大小不一,俱已经被悉心打磨过,精心雕琢成不同的形状和图案,可以直接佩带,也可以饰在发钗,发冠上作为点缀用。
“鉴于方公子是临时提到了红玉,明年开了春就是花灯节,桃花节,听闻京城的贵女们还有数不清的诗会茶会,所以宁焘自作主张,让人选了半成品给二位挑选。”陈宁焘介绍道,他面上的笑容不无自得。
“少东家对大周了解甚多,想来也有意去京城开个分号?”方明轩意味深长地打量他一眼。
屋子里寂静了片刻,陈宁焘打起了哈哈。
“方公子说笑了,我们云城就一个优势,石头多。如您所知,琳琅阁靠卖石头发家,其实也是仰仗了万隆号良多。何况物以稀为贵的道理我们还是懂得的,琳琅阁在云城待得好好的,若是跑去大周抢万隆号的生意,那岂不是得不偿失?我们哪能这般自掘坟墓?”陈宁焘笑起来的时候,双眼微弯,有点像偷了腥的小狐狸。
“原来如此。”方明轩不置可否,他对这个长相女气,还有些狐媚相,且说话油滑的少东家没甚好感。
“咱们这不是听过往的商户谈起来,说大周的花灯节如何美仑美奂,还说桃花节上,大周的仕女们都会出游,让人心生向往,仅此而已,哈哈。”
听陈宁焘这么一说,方明山也笑了出来。
“明轩就爱板着张脸,这哪像做生意的样子,让少东家见笑了。”
敲打过后,方明山见好就收,适时打起了圆场。
“哪里哪里,是宁焘说话不够周全,哈哈。”陈宁焘就坡下驴,
气氛立时就缓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