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脸沉静的赵政淳,安如玉忽然感有些不安。
她捏住帕子,轻启朱唇,“殿下若是有事,不妨直说。”
赵政淳这才抬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烛光下,眼前的佳人仍然和他记忆中一般模样。她的这间屋子也如她从前的闺房一般美仑美奂,处处体现着她不凡的品味和气度。
然而她身上的妆扮却显得有些不太合宜。
她竟穿了桃红色锦缎绣海棠的交领短襦,鸦青色绫裙,肩上还披着淡金色的披帛。
发髻上歪歪斜斜地插了一支赤金海棠嵌红宝步摇,乌黑的鬓旁簪了几朵色泽艳丽的鬓花与一朵赤金累丝鬓唇,上头细细密密的金丝流苏正好垂在她的细长眉梢,映衬着她眉心那抹金色的花钿,一股华贵的气质迎面扑来。
这却看着有些不像是近些年的她,倒像是从前,让他惊鸿一瞥的,十五六岁时作为豪门新嫁娘的那个她。
赵政淳敛了敛思绪,缓缓道:“许久不见,玉儿过得愈发滋润了。”
这话,绝对不是随口说的,安如玉怎么会不知道。她顿时感到有些心虚,掩唇娇笑道:“我只是刚去买了新的胭脂罢了,哪有殿下说的这么夸张。”
赵政淳面露寒意,他冷哼一声,“你真以为本王不知你去湖心楼做了什么不成?”
如同一道惊雷骤然劈过她的脑海,安如玉惊呼道:“殿下这是何意?”
赵政淳面色不善,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也别以为本王当真不知道你那些小动作。”
安如玉眸光微微闪烁,她倏地站起身来,哂道:“殿下这话简直是可笑至极,殿下又是凭何管我去了哪里?”
赵政淳语重心长,沉声道:“玉儿,这样你会吃亏的。”
安如玉顿时就僵在那里,她霎时红了眼眶,喃喃道:“吃亏?我还会怕吃亏吗?”
赵政淳叹惋一声,意有所指地说了句,“你自然是不怕,你从来也没有怕过。”
安如玉讥讽道:“说那些做甚?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你此番来找我,不过就是想借我的手调动人马罢了。你倒是说说,我还有何理由来帮你做那些事?”
赵政淳垂首,煞有介事地理了理自己身上本就无一丝褶皱的锦服。他无奈道:“玉儿,本王知道你还在生本王的气。你明明知道本王的心意,只是本王的身份摆在那里,总不能够真的不去管她。”
安如玉冷哼一声,“不管她?殿下还真该好好管束她才是,居然跑到我这里来指手画脚,让我给你七弟多多纳妾。她是个没脑子的,可你既已娶了就该管束好她。”
沉默片刻,赵政淳幽幽地叹了口气,“你怎知本王没有管束于她?就知道你会迁怒到本王头上来。”顿了顿,又低声道:“玉儿,那年的事是本王不好。”
安如玉嘲讽地看他一眼,冷声道:“那些事,我早已不怪你,往后你别来了就是。”
赵政淳一脸不敢置信,“别来?本王有哪一点不如他?”
安如玉冷嘲热讽道:“你别傻了,你是做大事的人,又岂会儿女情长,这一点,你知,我亦知。你的想法,我一清二楚,总之我的心意,你自己知道就好了,如今以我们的身份,又能如何?”
赵政淳背过身去,沉声道:“本王的心意从未改变。”
安如玉微怔,赵政淳与赵政珏不同,赵政珏什么话都会说,什么事都敢做,总能将她哄得心花怒放,但是他的宠爱却不是给她一人的,他对别的女子亦是如此。
赵政淳却是个比较死心眼的,或许他什么都不会说,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但是她只要回眸,总会在不远处找到他,这也是她当初不愿放手的重要原因。
但是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过去了,她自嘲似地笑笑,“现在说这些还有何意义?”
赵政淳回眸,定定地望着她,“本王说过,倘若有朝一日能上位,本王定不负你。”
安如玉低低地笑了,“姐夫这话说得……”言语中满是无可奈何的意味。
赵政淳正色道:“这么多年了,本王从未放弃过你,所以别再叫我姐夫。”
安如玉抬眸望向他,“您还是放弃吧,不然敬国公府和端王府都没脸,哦,对了,还有诚王府。”她意味深长地笑笑。
赵政淳似被戳破了心事,脸色骤然一沉,“玉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