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老汉!”一个肥胖的身子跑了过来,胖是胖,可此刻行动一点也不迟缓,走得脚下带风,三步两步就奔到了崔富足的面前,额头上的汗珠子都来不及擦,喘着气大声道:“你那三弟
家挖地基,挖出了二十两银子!”
脸颊胀鼓鼓的,红了一大片,就如秋日的苹果,是那种极圆润,极其成熟,一双眼睛瞪得溜圆,比起平常那眼睛大了不少,里头还闪闪的发出绿光来。“啥事这样慌慌张张的?你也四十五六的人了,还这般跟火烧了屁股一样,也不怕人笑话。”崔富足白了婆娘一眼,继续坐在那里抽水烟,悠悠闲闲吐出了一口白色的烟雾
,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又听了啥闲话哩?”
“闲话?”崔大婶哼了一声:“那可不是闲话,是跟咱们相关的话!你那三弟家里,挖出一箱银子来啦!”
“啥?”崔富足手里的水烟袋“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眼睛都有些发直:“一箱银子?真的假的?”“可能假得了?在你三弟家帮工的人说了,今日一早就在地下挖出个铁皮箱子,里头装的是银子,是银子!”崔大婶一边说话一边跺脚:“没想到那个破地方里边藏了这么多
银子!早知道我们分了那个棚子就好了!”崔富足弯下腰去,伸手想要捡水烟袋,可是他发现自己的手忽然不听使唤了,抖抖索索的,手指尖都有些发软,那个水烟袋躺在那里,用个小手指勾一勾就能捡起来的,
可他好半天都没有抓住杆子。
“你咋的了?”崔大婶见着男人不直起身子,有些奇怪:“你准备怎么怎么做,倒是说一说啊!”
“你缓缓,缓缓。”崔富足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才将心神稳定下来,伸手抓住水烟袋站了起来:“走,瞧瞧去。”此时已经是正午,日头高高的挂在中天,崔富足两口子一边急急忙忙朝前走,一边不住的擦汗,现在是四月时分,再过些日子便要初夏了,难怪这般热,衣裳紧紧的贴着
背,汗津津的一片。崔老实家此刻很是安静,帮工的人都各自回家吃饭去了,没有方才那会的喧嚣。许是得了好处,乡邻们做得卖力气些,砌院墙的速度比昨天要快,此刻已经差不多有一个
人高了。挨着院墙的那排杏花树正在花期,开得花团锦簇,枝头密密匝匝的都是花,地上嫣红粉白一片,杂色纷呈,煞是好看。树下有几个人正在挥汗如雨的干活,一个递砖,一个砌砖,一个拌灰浆,忙得不亦乐乎。崔富足与崔大娘在门口看了看,见那几个小子丝毫没有转头理睬他们的意思,两
个人都很不满意:“一群小兔崽子,家里有了几个大钱就不把咱们放眼里了。”
“可不是么!”崔大婶气呼呼道:“村里这么多人都来给你三弟帮工了,他们竟然不要咱们的宝柱和玉柱!”崔富足三个儿子,老大崔宝柱和老二崔玉柱都已经娶妻生子,两人都没有去江州城找活计干,全在家里种田,只有老三崔金柱前年开始就去江州城干活了,在一家饭庄当跑堂,才去的时候五百文钱一个月,后来因着他大义灭亲举报自己的堂妹崔六丫偷饭庄油米,东家很是赏识他,提拔他做了个堂倌的头儿,现在也有了一两银子一个月的
工钱。崔大婶很以自己这个儿子为骄傲,不用在家中吃住,每个月还能有一两银子的工钱,村里像他这样聪明伶俐的实在不多了,只不过有一点她觉得很遗憾,她叮嘱过崔金柱
要按月将银子拿回家,可他却置若罔闻,每个月最多给个两百文,其余的都没了影子。
“还有八百文呢?干啥去了?”崔大婶很不满意。崔金柱冷笑着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少不得拿我的银子去贴补大哥二哥,我的银子还是自己收着放心,这两百文可是我的媳妇本,你不能把我的昧下了,我都记着呢。
”崔大婶被他气了个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可银子攥在崔金柱手里,她也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从他手里抠出来,让崔富足去问,崔金柱也是死咬着牙齿不肯松口:“我又没吃家
里的用家里的,大哥二哥他们两家人得花多少银子,我才不要把银子拿出来给他们花!”没有比这个更糟心的了,崔富足与崔大婶气得将崔金柱痛骂了一顿,说他不顾手足之情,没有孝悌之义,结果崔金柱索性到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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