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见着。“大郎媳妇,你也别多想,人生在世哪里处处都能遇着讲道理的人,若是跟她们去一般见识,每日里头气都会被气死了,哪里还能快快活活的?大郎媳妇,你年纪还轻,等
着到了我这时候就明白咯,人不就是一辈子,何必因为别人自己心里不舒服?”崔三爷一边赶车一边说得爽朗:“凡事别太在意,退一步海阔天空。”卢秀珍坐在那里仔细咀嚼着崔三爷这些话,好像也有些道理,崔老实与崔大娘也总和她说“吃亏是福”,少跟村里人发生口舌之争,卢秀珍当时觉得他们俩是老实惯了,被
人欺负惯了,这才阿Q精神一样的找些借口来为自己开脱,现在想想,可能人年纪大了,什么事情都会看得更开些吧。只不过她依然还是觉得要昂首挺胸做人,方才大伯娘坑几文钱这事也就算了,左右不过是几文钱,可若是有人欺负到头上来,她可不会像崔三爷一眼,和和气气掏出几文
钱来打发了他们——针尖对麦芒,谁也别怕谁!
兰府的大门越来越近,守角门的婆子说话之声依稀可闻,卢秀珍抬头看了看天空,天色尚早,空中有些阴云聚集,看上去一副沉沉的模样。
“大嫂,今日真的可能会下雨哪。”崔六丫跳下骡车,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大嫂,你说得可真准。”
卢秀珍笑了笑:“这是有依据的。”姑嫂两人进了门,崔六丫赶着去了外院准备上工,卢秀珍这边还没开工,她闲得无聊跟着去了厨房,看着崔六丫和几个厨子厨娘办早点。据说兰府有一百来号人,要都准
备齐全也挺费工夫,下人们吃的包子馒头配稀饭小菜,主子们吃的花色就多了不少。“这银耳燕窝汤是给公子用的。”崔六丫指了指前边的一个大汤盅:“主家对他儿子可真是好,只是……”她压低了些声音:“只是好像说父子关系不睦,公子不喜欢跟着主家
出来走动,一个人呆在内院的时候多。”
公子?卢秀珍猛然想到了那个戴着面具的年轻男人。若真是因着兰先生早年对他的疏忽让他落下残疾,心中有怨言是肯定的,可兰先生也不是故意的,他进京赶考不过是想要博取功名,同时能改善家庭生活。从那精致的面
具看起来,兰先生对他的儿子很是关心,否则也不会大手笔来给他打造面具了。唉,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哪怕是生在富贵人家,高门大户里头,也有自己不得已的苦处。卢秀珍摇了摇头,所以说呢,悔教夫婿觅封侯,追求荣华富贵,期间总会丧
失一些什么东西,还不如脚踏实地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像她现在,努力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得轻松一些就好。
“公子的燕窝汤好了吗?”
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卢秀珍转头过去,就见一个鹅蛋脸的姑娘提着个篮子站在门口,身上穿着浅绿色的衣裳,脊背挺得笔直,就像园中的绿葵一般,精神得很。
“好了好了。”旁边有厨娘赶紧走到这边,将盛着银耳燕窝的汤盅送了过去:“灵鹊姑娘可是辛苦了,每日都起这般早。”
灵鹊笑意盈盈:“公子每日要跟着胡先生练习武艺,我们做下人的怎么能比公子更晚?”
“胡先生到咱们府也有挺长时间了,东家一直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也是难得了。”那厨娘点头赞叹:“东家心地好着哪。”
“还不是胡先生救过咱们东家的命?这也算是报恩了。”有人在旁边叹息:“不都说结草衔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东家这般做也是应该的。”胡先生,大概就是那络腮胡子的壮汉吧?卢秀珍微微一笑,若不是他,自己那四棵树还进不了兰府,这一百八十两银子还拿不到呢。这人爽直又有点小可爱,虽然已经是
四十来岁的人,可还是一颗孩童的心。灵鹊没有开口接话,把篮子盖揭开,这边厨娘帮着把东西一样一样的放了进去,瞬间篮子就被东西塞得满满,一只手拎起篮子,腰杆依旧笔直,没有半分因着吃重而塌下
肩膀弯着腰的模样,似乎那个篮子对于她来说,就跟不存在一般。
卢秀珍站在门口望着那个脚步轻盈的身影,心里忽然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个丫鬟似乎很有一把力气,可跟她的身材似乎又有些不符合。奇怪,真是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