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青衫晃晃的从朱红的走廊穿过,廊柱重重,色彩秾丽,趁着那一抹淡青的颜色更加明快了几分,灵鹊与灵燕站在门口张望,见着那匆匆往这边走来的兰如青,两人相视而笑:“胡侍卫暗地里告了兰先生一状,也不知公子会如何处置他。”
对于兰如青,灵鹊灵燕多的是敬重,对于胡三七,却更有一种熟悉亲切感,若是这两人要窝里斗起来,两人还不知道究竟站在谁这一边。好在胡三七与兰如青也只是小打小闹,都是些无伤大雅的事儿,没有根本性的分歧,用不着她们来站队,只是偶尔可以看到胡三七就像个姑娘家,喜欢耍耍小性子。
兰如青站在门口,一身淡青色衣裳衬得他脸越发白净,身姿挺拔,宛若翠竹。
“公子找我有事?”
“我想出去走走。”崔大郎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住他:“我每日里就在这院子里呆着,每日里见到的,就是那么几个人,我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方。”
“公子,等着时机成熟了,自然会让你出去的。”兰如青的态度很是坚决:“再说我也只是奉命照顾公子的饮食起居,没有做出让公子外出的决定。”
“我来问你,这府里,是你权力比我大,还是我权力比你大?”崔大郎声音一沉,两条剑眉斜斜飞入鬓里,不怒而威,显出一种莫名的气势。
“公子乃是当空皓月,兰某又何德何能与公子相提并论?”兰如青作了个揖:“请公子以后不要再妄自菲薄。”
“好,那既然你承认我比你权力大,那为何要钳制我,不让我出门?我连自己想做的事情都不能做,又何来权力二字一说?”崔大郎的手按住案几,人徐徐站起,一双眼睛逼视兰如青:“我要出去。”
“公子,别的事情都好说,唯有让你出门这事兰某不能做决定,需知现在外边危险重重,公子若是出门,或许会遇着仇家,万一被识破,公子性命堪忧,公子母亲这么多年的功夫便白费了。”兰如青深深作揖,几乎匍匐到了地面:“还请公子谅解兰某的苦衷!”
“那好,你说别的事情都好说……”崔大郎冷然一笑:“我那妹子想要进府做厨娘,你派人去将她找过来,每个月二两银子的工钱,这件事,你总不会又说办不到了罢?”
兰如青直起身子,双目直视崔大郎:“公子,这事不是不能办到,但兰某也有个条件,公子不能赶着去与你那义妹相认,若是以后要去外院,请戴上面具,不要让你妹妹认出你来。”
“好。”崔大郎点了点头,又补上了一句:“每个月二两银子,可不能少给。”
兰如青叹了一口气:“公子,你最近进步颇大,可还是有些方面需得努力,比如说,气魄还不够大,这区区二两银子又算得了什么?公子大可不必挂在嘴边,而且,公子你应该说二两银子的月例,别用工钱,这两个字太俗了。”
崔大郎一怔,看着兰如青那修长的身影慢慢远去,一只手摸过案几,慢慢的低下了头。
他到现在都觉得一片云山雾罩,根本没有摸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莫名其妙的,有亲生爹娘来找了,而且看上去来头不小,单单看着这案几,虽然崔大郎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成的,但就是看着那些雕琢的花纹,每一片花瓣都精细得就如能迎风招展一般,他便觉得这案几肯定花了不少银子。
回头看看床榻,阔大的拔步床,上边镶嵌着螺钿珠宝,九华帐幔上两线弯弯如月的钩子闪着金光,在钩尾处还有闪烁的紫玉,华贵无比。
这些东西绝对很值钱,除非公侯府第能有这样的排场。
联想到第一次见到兰如青,他便已经隐约透露,他本出身皇亲国戚一族,崔大郎皱了皱眉,若真是如此,为何家人要将他抛弃?
这个问题存于他心中已经很多年了,自他懂事起,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他就会爬起来看着窗户外边圆白的月亮,心中有一种隐约的难受。
虽然崔老实与崔大娘对他视若己出惜若珍宝,可他却依然还是会想到狠心抛弃他的爹娘,当年为何要扔下他?是家里遭遇到什么变故,还是穷得养他不起?他想过很多次,可却找不到答案。
原本他以为,这答案一辈子也找不到了,可万万没想到,在他二十岁的时候,他的亲生父母竟然找过来了,而且还是以这般诡异的方式,让他越发的摸不着头脑。什么时候他才能见到他们?兰如青总算等着合适的时候,这个合适的时候究竟又是在什么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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