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糊涂?”
“守孝?”卢秀珍微微蹙眉:“听说我得给大郎戴三年孝?哪里都不能去,只能在家里哭,对不对?”
“那是当然,自家汉子死了,怎么能开开心心的到处乱跑?”崔茂枝有些嫌弃的看着卢秀珍:“你赶紧回去,到家里守着别出来了,一个寡妇家,到处乱跑,也不知道避嫌,而且还跑到祠堂这边来了,就不晓得会带晦气过来?”
“茂枝,人家年纪轻,见识比不得你,不明白规矩,好好说便是了,别吓唬人家。”崔三爷伸手拉了崔茂枝一把:“老实兄弟肯定是忙不过来才让她来的。”
话是这么说,崔三爷心里头亮堂,肯定是崔老实和他婆娘见着这儿媳嘴巴厉害,特地派她过来议事的,否则那两个糯米团子自己来,好事轮不上他们,反而会被吃得死死的。
“十三叔,你这话可说得不对了。昨儿奶奶叫了我去大伯家,族长大人那会儿正好也在,他可没有说我这个做寡妇的就要到家里蹲着,每日哭哭啼啼的给大郎戴孝,族长大人都没说我,你却在这里说道上我了,难道你比族长大人还说得上话?”
崔茂枝脸色一僵,被卢秀珍的话噎得好半日张不了嘴,脸红脖子粗了一阵,可看着周围的人都用一种嘲讽的目光看着自己,免不了有些觉得失面子,只能打肿脸充胖子:“族长不说你,我就不能说你?且放老实些!”
旁边有人啧啧两声:“啊哟,茂枝你出去了一回,真是长见识了,比九叔还懂规矩哩。”
自从江南回来,崔茂枝就觉得自己跟旁人不一样,他可是得了族长青眼的,故此每日里穿着那件衣裳到村里溜达,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旁人早已看不惯,此刻见着崔老实家的小寡妇当众扫他面子,好事的人也赶着来凑上一嘴,反正不嫌事儿大。
“那是当然,”听着旁人夸他懂规矩,崔茂枝有些飘飘然,就连前边几个字都没有听清就不住的点头:“我说的话这大郎媳妇怎么能不听?”他朝卢秀珍狠狠的盯了一眼,摆出了一副族叔的谱来,大声呵斥道:“还不快些回去!”
“我还没开口,你就开口说话了?”
崔茂枝有些头晕,转过身去,就见着崔才高脸色铁青的站在那里,不由得腿软了三分:“九叔!”
“你这样儿,可是比我还要神气三分哪。”崔才高很不满意的看着崔茂枝,这小子是皮痒了不成,在这宗祠前边指手画脚的,他算什么东西!虽然崔老实家那小寡妇确实不该跑到这里来参加议事,但这是他族长来开口说的,哪里就轮到崔茂枝到这里神气活现,还说什么比自己还懂规矩!
“族长大人,这位十三叔那可不只比您神气一点点哪!昨日在大伯那边见着您,和蔼可亲,公正无私,也不见您说要我呆在家里别出来,可今日,这位十三叔一句话就要逼着我回去给大郎守孝,三年不能出门呐。”卢秀珍趁机告状:“族长大人,我是该听您的,还是该听十三叔的?”
卢秀珍这话说得十分巧妙,她偷梁换柱的将昨日她去了崔富足家里和以后不能出门形成了一个对立,崔才高只能选一个站队,若是说她以后不能出门,那昨日为何没有制止她外出?
崔才高很是尴尬,昨儿怎么就没有叮嘱这大郎媳妇以后不要出门,老老实实安心在家给大郎守孝呢?现在他十分被动了,若是压着卢秀珍到家里不要出来,那就是承认了自己不懂规矩,还比不上眼前这个崔茂枝的见识,作为堂堂一族之长,他怎么能承认呢?
“谁说寡妇就不能出门了?”崔才高硬着脖子道:“十年前庐州城有一寡妇,男人死得蹊跷,可当地府衙收了仇家的钱不去缉拿凶手,她拿着状纸一路告状来了京城,皇上知道了还赐了她节义烈妇哩,崔茂枝,照你的说法,皇上也不懂规矩了?”
崔茂枝唬得赶紧跪了下来,朝京城方向磕了个响头,口里喊了一声:“皇上万岁万万岁,草民绝无不敬之意!”喊完之后只觉全身已然湿透,趴在那里软手软脚的就是起不来。
再有本领,也不敢质疑皇上啊。
“还是族长大人深明大义,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大郎死了,我确实该给他守孝,可我家里的情况族里的叔叔伯伯们也不是不知道,我肯定不能在家呆着啥事都不做,只顾着给大郎守着这个孝哩,好歹得出来给家里搭把手,是不是啊?”卢秀珍抬起手来,用衣袖擦了擦眼睛:“我命苦,十七岁上头就守了望门寡,偏偏有些人觉得寡妇好欺负,有事没事都要来踩上一脚……”
族人们有心软的,赶紧出言安慰,一个个责备的看着崔茂枝:“茂枝,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