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死后的尸斑通常呈现紫红色,可尸体若是因为燃炭或是中毒,尸斑便会呈现鲜红色,若是烧死前吸入过烟灰,死后留存的皮肤会呈现樱红色,死后暗紫红便能转为绿色。”
蒋鸿听得清楚,心里竟是怔了片刻。
区区女子,竟是对尸斑的颜色都这样分明。
“十三,将于文鸢的尸布掀开,作为比较。”怜筝侧眸看向十三。
十三得令,伸手将于文鸢的尸布一同撩开,脱了死者的衣物,让蒋鸿瞧着。
“云娘腹有胀气,却还未有绿斑,有初步腐烂的迹象,她身上有多处刀伤,其中一处在大腿处,伤口从上至下,靠近腿背,推断凶手应该是从身后刺向了死者的大腿,一刀让死者失去逃生能力,干脆利索。”
怜筝将死者的尸首再重新翻回来,用手拨了拨身子上的泥沙。
“死者的面部有多处刀伤,但是口鼻腔内部相对干净,并非死于活埋。”怜筝皱了皱眉。
“根据尸僵、尸斑和尸体的腐烂程度来看,死者死得比于文鸢要早上两日。”
蒋鸿眼下已全然信了,“卑职受教。”
十三看着云娘的面部,起了疑心,“云娘的脸并不是死后才划伤的,伤口与于文鸢的不同,有凝结的痂口,像是死之前划的。”
怜筝顺着十三的视线看去,“确实。”
如此说来,云娘已经死了三日了。
这就稀奇了。
原来以为根据发现的时间,她该死在于文鸢之后,却万万没想到,云娘竟是死在了于文鸢之前!
作案的手法也不尽同,杀死云娘的凶手,似乎与杀死于文鸢和胡莞的人并非一人。
杀死云娘的人带着极度的愤恨,虽然也同样刮花了于文鸢的面颊,但是却并未用毒。
凶手先杀死了于文鸢,再用于文鸢的手指去刺激胡莞的心疼病,显然是对两人有所了解的,这才会让人怀疑到了已死之人的身上。
可若是先杀了云娘,却改变了作案形式,便有点说不通了。
云娘与那已死之人并无恩怨,为何会遭受这样大的愤恨?
“今日先验到这里,蒋副使辛苦,明日再来。”
此刻已经入夜,幽幽凉凉的风夹杂着一股腐臭和酸味,确实也不太好闻。
蒋鸿听得出怜筝的言外之意,简单说了几句便告辞了。
他如今对阮怜筝已是心服口服,此提刑使,她当得!
蒋鸿前脚刚走,后脚郭贺只身前来。
他穿着黑色的大氅,从头到脚遮的严实。
“郭大人来得正好。”怜筝看着郭贺,道:“十三,脱衣。”
郭贺面上阴沉,却说不得什么,只能看着十三和怜筝将云娘的衣衫都脱尽了。
怜筝和十三用抹布沾水,一点一点地将那些黄泥擦干净。
净白的胴体,身材匀称,凹凸有致,生前也算是肤白细滑的美人胚子,谁也不曾想过落得这个下场。
郭贺眼眸渐渐深了,忽的垂首,别过了视线。
怜筝都瞧着他的情绪,偏不说什么,就是让他看着。
等收拾干净了,怜筝重新从头开始复验。
“死者年约二十五六,死亡时间约为三天,身上共有十三刀。面部七刀,胸口三刀,腹部一刀,大腿一刀。”
郭贺站在验尸台前方,听着这话转过脸来,却只瞧了一眼,便移了视线。
他这等反应,与当日瞧见于文鸢的尸首完全不同。
当日看着于文鸢的死,他更多是冷漠,而云娘的死,反而是心伤。
对妻子不闻不问,对情人却这样上心?
怜筝看在眼里,却并未说破。
已经入夜了,怜筝手上的动作快了起来。
她一刀剖开云娘的尸首,道:“云娘的致命伤是胸口的一刀,从上至下刺入了心脏。”
“死者颈部、腕部的深层肌肉有出血,说明手腕和颈部有受过力,约束伤应该曾经被人禁锢住双手,压迫过颈部,且膝下皮肤有损伤,可能在地上跪下过。”
郭贺闻言,转过的脸颊上出现了震惊的悲恸。
短短数秒,却是深深地藏进了眼底。
“木兰大人,下官今日身子不适,明日再前来拜访。”
郭贺草草道别,转身拂袖而去。
“十三,将所有尸首都整理好,咱们回府还有一事要做。”
十三看着眼前三具的尸首,忍不住在心里一声长嚎。
下回他当真要和元九换上一换,元九的差事只要杀人就是了,哪儿像他日日要看尸首如何被杀。
十三摇了摇头,无奈一叹:“还有何事要做?”
怜筝面色冷淡,柳眉暗蹙。
“夜审菱子,再好好捉一捉这鬼。”(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