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冬青有些为难,咬咬牙却也是跟上了。
两个捕快却突然伸手揽住了阮怜筝,道:“我说姑娘,那日听闻是你再这后院发现了尸首,虽然你是从北县派来的仵作,但是需有木兰提刑使的手令才能解封,否则这破坏现场的罪名,我们可担待不起。”
“大胆!”
一声清呵从不远处传来,怜筝蹙眉回身,却见十三只身前来。
他走上前,从怀中取出信件,将信件展开,冷声道:“这位便是木兰提刑使阮提刑,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了她的路。”
两个捕快一怔,狐疑地看着那信件,右下角确确实实盖了府丞大人的官印。
莫捕快都愣住了,他反应过来,连忙拽着两个捕快半跪在地,“木兰提刑,我们有眼……”
“免了,验尸要紧。莫捕快你带我去后院将尸体取上来。”
怜筝捏了捏额角,这日头刺得眼睛都花了。
十三把信件收好,从袖口取了一个白玉瓷瓶,送进怜筝掌心,生硬道:“你走的太匆忙,雪刺交代让我交给你,一日一粒,用尽之时,需重新施针。”
怜筝收了瓷瓶,十三冷着脸不去看她。
想来她上午拒绝用药,怕是伤了他的信任,难为他还特意送来了这些。
“十三。”怜筝抬眸看他,认真道:“多谢。”
十三心里原是有一肚子的气,见她苍白的脸色,却又一股脑地泄了。
“不必了。”十三别扭地看向一边,“这些原是主子早就备好的,只是你偏要信了雪刺的,主子若是知道了……”
“他可以不知道的。”怜筝眨了眨眼。
只要十三保守秘密。
十三没好气道:“就算我不说,主子也会知……”
怜筝真是听怕了十三的唠叨,左一个主子右一个主子。
改日她真要好好向风因求教,如何才能培养出一个忠心的奴仆。
怜筝快走两步跟上前头莫冬青,咳了两声,道:“莫捕快,我随你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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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进了城隍庙后院,杂草丛生的*并不如夜里的森冷可怕。
仔细巡视过一圈后,怜筝才发现这矮井并不是用来取水用的。
取水用井一般会架上打水的用具,这口井水并没有,且不算太深,井底的水又已经干涸,白日里一眼就能看清井底下的尸首。
尸首已经腐烂,呈现青黑色,在井底下隐约可以看见那白点点,尸体腐烂的程度约莫月余左右,只看那白花花的蛆虫便是能推断的出来了。
可这样的尸首,左右两个捕快都是捂着口鼻,隔着老远的距离不肯靠近。
莫冬青还好些,至少与怜筝并行。
只是这味道着实难闻,昨夜里夜黑风大,今天日头大确是没风,味道聚在后院,散都散不开。
怜筝想了想,从怀里取了手套戴上。
十三皱眉,忽然看向莫冬青,道“找个几条绳索,一条悬在我的腰上,等放我下去后,我会将其余的绳索绑在尸首的几个部分,将尸首带上来。”
莫冬青看了一眼怜筝,怜筝似乎也颇为意外,“十三……”
“莫捕快,麻烦您了。”十三低头,自顾自地从工具箱里取了另一双素布手套。
十三自幼便从人贩子手里被人救出,打从他有记忆起就跟在了风因的身边。
他虽年幼,却是少年老成,该懂得事情懂,能不懂也可以不懂。
可他生平头一回,将怜筝的事儿都顶在了心上。
只为她那一句长姐,他仿佛一夜之间就忽然有了亲人。
莫冬青很快就取来了事先备好的绳索。
十三将绳索系好,一端由三个捕快拽住,到时候再一点一点地放下井口。
怜筝到底是拗不过他,便默认了。
她走上前,脱了自己的手套,在十三的素布手套上又戴了一层。
“这是主子特意……”十三别扭地躲了两下。
“你该感谢我,若不是戴双层的手套,我怕你这几日是离开香菜叶子就吃不下饭了。”怜筝没好气道。
“到时候还得你日日问我何时才能吃得上饭!”
怜筝又从工具箱里拿了个奇奇怪怪的东西,那是怜筝自制的防毒面具,不过是里面夹了好几个活性炭粉包和用醋泡过的棉布。
怜筝伸手替他戴好,这才拍了拍他的肩,“去吧。”
十三盯着自己鼻子上那丑到不行的‘口罩’。
他深呼吸了好几下,发现确实淡化了一些臭味,比原来的程度要能忍受了些许。
怜筝想起一事,嘱咐道:“下去注意莫要踩到尸首,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