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暗算

    “连外壳都打不开，要你这废物何用？！”影虫难得发飙，但既然开打了，那他也不能再多做保留，从腰包中拿出小瓶魔药试剂，打开封装后直接往嘴中灌去。

    伴着喉咙响动，他的眼睛逐渐发红，原本微瘸的双腿变得灵动，持枪轻微颤动的双手也逐渐平稳，尽管在六片趾和莫烨的吸引下桑格勇士不断摆动身体，不精于瞄准的蛇派在药力的强化下也逐渐有了瞄准能中的预感，影虫试探性地朝桑格勇士的眼睛开出一枪。

    射出的子弹是一枚很普通的铅芯弹，正中巨虫的眼睛，四人都可以看见从虫眼中流出来的汁液，然而别说受重创后生气，桑格勇士就像连被蚊子叮咬的感觉都没有，依然愠怒地攻击四蹿的两人。

    “这家伙的眼睛退化到连痛觉都没有了，血管肯定也已经萎缩。”影虫问道，“谁能告诉我这大虫子的血管在哪里？”

    “虫类魔物没有血管，你个笨蛋！”六片趾也是难得生气，手中火枪不断开火吸引巨虫的注意力，他怒道，“它们是靠淋巴体液生存的！”

    影虫脸一红，虽然绰号是虫，但他对虫类魔物的认知确实有限。“不，严格来说有一根血管。”只见莫烨闪过一下虫肢的砸击后跳到虫背上，趁着还没被虫子甩下去，用脚在虫背上做了个标识，“这里，绝大多数虫子的心脏和大动脉集中在它们的背脊线上，毒药击中这里生效最快。”

    大虫子又开始旋转横扫，莫烨从虫背上跳了下来，对影虫说道，“如果没有把握击中的话我来帮你射击。”

    “没有必要。”影虫从腰包中掏出一个木盒，从中取出一枚常规底火，弹头却是硬化玻璃做的子弹。莫烨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子弹，见到玻璃内有液体流动，便问道，“这就是你们蛇派施毒的方式吗？”

    “我只是最初级的猎人，用的手段自然也是最低级的。”影虫并不想丢蛇派的脸，“高等级的蛇派自然有更高级的方法。”

    将玻璃子弹填入步枪，影虫锁定了莫烨指定的位置，子弹出膛，药力作用下精准地命中了巨虫的脊背，玻璃破裂，洒落在虫壳上的某种腐蚀类液体发出噗呲的响声，腐蚀类毒药正在融解格桑勇士的盔甲。

    感觉到了身体上的灼烧感，桑格勇士的动作更加狂躁起来，六片趾尽管还在散避，声音却已经变得轻快起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它的甲壳融解，肥桃准备射击。”

    “自然明白。”完成填弹的肥桃点头，却看见巨虫从未动过的四瓣嘴猛地朝她吐出一口浓痰……呃，准确的说是不知成份的体液，吓得她连忙弯身躲在重盾后面，“什么玩意儿？！”

    击中黑铁大盾的虫液也开始发出噗呲的声响，影虫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面色大变道，“带着盾牌快跑，不要让虫子撞到你的盾牌！”

    然而话刚到一半，巨虫便已经开始迈动三对节肢，无论六片趾如何开火吸引，它都不改变目标，朝它还未攻击过的肥桃撞去，被固定在地面上的大盾肥桃根本没办法搬走，只能闪到一侧，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盾牌被撞得飞了起来，嵌进矿洞石壁中。

    就在它用背部撞中盾牌的时候，虫背上毒药的腐蚀也完全停止，影虫爆粗口道，“我用的腐蚀毒药是碱性的，而它吐出来的口水是酸性的，这畜牲他喵的居然懂得中和反应？！”

    肥桃和六片趾都迷茫了，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中和反应，只知道先前的努力全部化为乌有，看着咆哮的虫子，它们一时间甚至不明白自己该做何反应。

    “别愣着，是时候弄死它了。”

    莫烨估量了一下，确认被腐蚀了一段时间虫壳已经能够被自己一枪击碎，便从口袋黑、白、银三种子弹中抽出一枚黑色和两枚白色的，填装上弹。然而和默契的祖父相比，莫烨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这完全不熟悉的三人配合，便揉了揉嘴角，苦笑道，“算了，你们等我一下就好。”

    六片趾三人还来不及驳斥，莫烨便轻车熟路地踩在巨虫的前肢上一个弹跃，再度跳到虫背上，钉在鞋底的铁钉牢牢卡住甲壳之间的缝隙，巨虫无论如何晃动身体，莫烨的身体始终保持平稳，他掏出柯尔特二式，扳动撞锤，扣动扳机，黑色的子弹落在已经被腐蚀毒药削薄了一层的甲壳上，剧烈的火光中，子弹落点处直径三十厘米的区域被炸得粉碎，跳动的虫体组织暴露在空气中，藏在下层的唯一血管也隐约可见，莫烨转动弹巢，第二发子弹射出，这枚由骨头打磨而成的子弹在弹体中藏有空腔，虽然射程不如普通子弹，然而却可以在其中灌入毒药。

    而被莫烨灌入骨弹的，便是影虫交给莫烨的那瓶灭虫类毒药。为了让药效尽快生效，莫烨扣动扳机射出第二发骨弹，确认命中后他跳下虫背，奔跑着对另外三人说道，“任务完成，我们只要出去等它毒发就好了。”

    听到他的话，三人木然地带着装备跟着莫烨跑出矿洞，站在废弃酒窖中等待了大约一个小时，巨虫愤怒的咆哮才开始变得声嘶力竭，而后了无生机。

    四人回到洞里，毒发身亡的桑格勇士再没有动弹。感觉自己提供毒药生效太晚，影虫连忙解释道，“我这样的初级炼药师配制的毒药才会这么晚生效，要是高阶的蛇派，只要一秒钟就可以要了这畜牲的命。”

    肥桃没注意他的话，看着虫尸呆愣愣地咕囔道，“任务就这么完成了？我才开了一炮啊。”

    “对亏了艾利西尔的福，这次赏金他肯定是占大头了。”六片趾叹息了一声，乜眼看着莫烨，“你明明可以一个人解决的，却偏偏要在旁边看我们丢人现眼。”

    “严格来说要不是你们三人配合将它的甲壳削薄，我也没办法一枪将它的甲壳打开，所以说功劳并不是我一个人的。”莫烨没告诉他们，其实爆破弹用上两发也可以轰开桑格勇士的甲壳，不过他想节约弹药。

    影虫站在虫尸边上，查看那依稀残存的腐蚀痕迹，疑惑道，“即使这畜生死了，我也感觉很奇怪，它怎么会知道用自己酸性的口水中和掉碱性的毒药？”

    “虫群氏族的意识和思考来自于女王远程操纵，而如果女王身死，它们就会变成独立思考的个体。”莫烨说道，“桑格氏族的个体有很强的学习能力，在和人类对抗中会逐渐掌握人类的弱点，以及人类攻击的破解法。”

    “等等，它会落单就意味着它的女王肯定已经死了。”正在从石壁中拔出盾牌的肥桃变色道，“它会懂得用唾沫破解毒药，不就意味着它曾经和用类似手段的人类对抗过吗？那么那些人类为什么没击杀它？”

    “很简单，因为那些猎人都被反杀了。”矿洞之中突然间传出阴恻恻的笑声，一发狙击直接贯穿了六片趾的身体，另一发狙击则击穿了莫烨的肩膀。

    莫烨张大了嘴巴倒了下去，早在那挡住矿洞，人为搬动的木架前，他早该想到这里有活人存在。除了疏忽这一点，他同样犯了张扬这个毛病，独自一人解决虫子的战斗力让暗中观察的对方将自己，以及精于观察且擅长指挥的六片趾列为了优先除掉的目标。

    六个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带头人阴鹜地笑了起来，“鄙人鬣狗戈兹，在下的宠物成了你们的猎物，而诸位则成了在下的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