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商队,选出了几个膀大腰圆的汉子跟着武勋王府大少爷安布禄回家去护院。
剩下的人马则预先埋伏王府门前胡同之内,冒充前来攻打的土匪草上飞以及后续杀来的朝鲜花马队。
不得不说,这些往来关外的商队真是藏龙卧虎。
拿腔拿调地冒充土匪溜子倒还罢了,这口前轱辘不转后轱辘瞎转的棒子腔一开,武勋王府阖府上下男女几十口全都开始撕心裂肺的哀嚎。
就连持刀在手,脸上还扣着一副怪吓人得鹰头面具的武勋王爷,此刻也开抖抖擞擞得浑身筛糠。
一不留神,老王爷手上那口雪亮钢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原因无它,这些年花马队在关外实在是凶名素著,奸淫掳掠之类的恶行倒在其次,关键是手上从来不留活口,连毛遂自荐、想凑上去给人家当压寨夫人的都不容活命。
就在一干人等哭天喊地之时,突然就听见身边有人轻咳一声,“咳嗯”!
而后这人抻开嗓子启唇唱道:“常世人间笑哈哈,争名夺利你为啥,苦中觉迷修正道,无忧无虑神仙家。”
杨从循唱得这首歌叫《道情》,相传为正一派南宗祖师白玉蟾所作,大意是道家淡泊名利,劝人从善修持。
(白玉蟾,原名葛长庚,南宋琼山人,今海南琼山县人,曾为宋理宗讲道,受封紫清明道真人。)
估计武勋王府几十口丫鬟仆从应该听不太懂《道情》中蕴含的大道哲理,但这一点都不妨碍他们在杨从循的歌声响起之后,只稍稍一怔,就争先恐后地开口随唱。
“天可怜见,竟然从天上掉下来一个不怕死的疯子?大家伙赶紧跟着他一起唱;待会花马队冲进来,一准先拿此人脑袋开刀祭旗……天爷,这道士干得也实在太嚣张了!”
尽管在场众人心里十分清楚,等花马队斩杀杨从循之后,多半不能饶过旁人。
然而人的思维就是如此奇怪,但凡身处绝境之中,哪怕如稻草般轻乎的希望,也会被溺水之人紧紧搂在怀中!
“也许面前这道士有啥脱身妙计吧,要不咋能在生死关头如此淡定从容地开口唱歌呢?”
不得不说,《道情》这类言辞通俗琅琅上口的道乐很适合在集会场合“忽悠”那些不明真相的信众。
毕竟那年月普通人家过得都苦,像“无忧无虑笑哈哈”之类言辞可不是寻常人能说的。
待两阙唱过,绝大多数咏唱者心头惧怖之意大半消泯,渐渐沉浸在平缓随和的唱词之中。
连一直执迷于“鹰神傩面”的武勋王爷,此刻也似有所悟得低头反复吟诵起“争名夺利你为啥”。
如是再三,老王爷因畏惧花马队凶名而颤抖不已的身子终于止住筛糠,盖在鹰头神面具之下的脸孔也渐渐神情平和起来。
“清静无为勤修持,持剑在手荡群魔”。
这两句唱词仆一脱口,杨从循忽一转身,猛地伸手从身旁武勋王爷脸上摘下“鹰神傩面”,顺势反扣在自己脸上:“门外花马队何在?吾今奉老王爷之开门讨贼,这安徒神傩面便是证见……尔等妖魔小丑,有不怕死的,尽可来试某手中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