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意蚌口夺珠,水中的犸猊一改先前悄无声息的潜游,甩起尾巴重重向身后一拍,立时在河中炸起铁锅大小水泡,并借着水泡破裂那一瞬间的势头,一头钻进双壳微张的巨蚌之中。
待在木筏之上的杨从循万没想到犸猊竟然如此轻易就钻进自己的陷阱,一时间无暇多想,猛地发出一声暴喝,将手中握着的绳索重重一拽,登时就将那对支撑起双壳的木楔带出水面。
前文讲过,这个悬挂在木筏之下的河蚌已经被杨从循事先设下陷阱,只要拔出支撑双壳的木楔,两扇微微开启的蚌壳就会在机关的作用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紧闭合,将钻入蚌壳内夺珠冒失鬼夹住。
届时,这夺珠的犸猊失去口舌爪牙之力,之后是刮鳞割肉,还是放血抽筋,就全看胡三明日早餐想怎么吃了……
万万没想到,两扇蚌壳刚一闭拢,被壳口夹住身子的犸猊就在剧痛之下拼命扭动抽搐起来。
而后留在蚌壳之外的多半截身子,突然“哗”地一下,分散成数百条腹部色作青灰,唯独脊背微微发黑,个头在七八寸上下的怪蛇!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些怪蛇虽然身躯不大,却条条在头顶正上方生有一张径逾一寸,中间还满是尖牙的圆形巨口。
谁能想到,这条如同烟墨凝成的犸猊,竟然是由上千条圆口怪蛇头尾勾连而成?!
谁能想到,所谓犸猊,就是一群在头蛇引导下四处吸血茹鱼的圆口怪蛇所组成的蛇阵。
在头蛇引导束缚下,绝大多数怪蛇如同被催眠一般,整齐机械地跟随头蛇集群分散,这才能波澜不惊地穿过密实的水藻丛。
现在看来,杨从循设置的巨蚌陷阱竟然是弄巧成拙作茧自缚之举……头蛇一旦被困,原本浑浑噩噩聚在一起的怪蛇登时扭动着身躯四散开来。
其中更有数十条慌不择路之辈被拼命挣扎逃窜的同类挤到杨从循与胡三立足的木筏之上,登时就焦躁不堪地“唧唧”鸣叫起来。
眼见那些一边来回扭动身躯蹦跳挣扎,一边疯狂地“唧唧”鸣叫的圆口怪蛇,原本惊疑不定的胡三在好奇心地驱使下,提起尾巴掂着双脚,小心翼翼地凑近一条距离最近的怪蛇,略微迟疑之后,就壮起胆子,用爪子卡住怪蛇的‘蛇头’,将滑不溜秋的蛇身提了起来。
“哟,杨兄你快看,这怪蛇口中怕不得长它几百颗尖牙!”
好奇心极重的胡三一只爪子卡住怪蛇的脖颈,另一只爪子挑出两根指甲勾住怪蛇圆口两端用力一分,露出一嘴参差不齐的怪牙。
胡三刚往蛇口内瞥了一眼,登时倒抽一口凉气,接着将手中怪蛇高高举向杨从循的方向。
借着天上明亮的月色,杨从循看见一副能将其生生从熟睡中惊醒的恐怖场面……那圆口怪蛇口中的牙齿竟然不是上下对生,而是像轮毂之上的铆钉般一圈接着一圈地排在蛇口之中。
远远望去,数百枚蛇牙牙尖向外,一圈圈地倒生在肉红色蛇口之内。
伴随着青灰色蛇身每一次扭动,黄白色的尖牙相互挤压碰撞,看得人心惊魂惧,一时间竟有自家身躯行将被撕扯粉碎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