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有变,徐叙征登时将脸一沉,从鼻孔中恶狠狠地‘哼’了一声。
倒不是何枢他真有硬顶着不给锦衣卫贿赂的胆量,而是他这样的芝麻小官本就积蓄不多。
先前那番上下活动已经将历年宦囊所积用去大半,眼下真不大给得出钱来。
抱着双臂踌躇半晌,那何枢重重一跺足,转身回房后不多时,就提着一个轻飘飘的钱袋再度返回。
发觉何枢无意给出重贿的徐叙征登时面色森寒地朝身后两个心腹小旗一努嘴:“烦请兄弟带何大嫂并几位后宅房里人外间儿看茶,免得咱待会儿再有什么举止冲犯。”
见徐叙征竟然要翻脸生事,何枢的脸色一变,哆哆嗦嗦地朝前者拱手赔罪起来。
然而这徐叙征要是那种看见别人赔罪就会心软的慈心人? 又怎对得起身上这件锦衣卫的斗牛服?
见身前的徐叙征并未出言阻止? 那两个早就按捺不住凶性的锦衣卫小旗官顿时撸衫挽袖,抡起插着腰刀的鞘子,大呼小叫地冲进何家后宅? 乒乒乓乓地敲打起来!
发觉自家面前这个姓徐的锦衣卫是铁了心得要生事? 何枢一脸忿恨地扭头冲着后宅方向大声招呼伺候仆妇将家眷都带至前厅。
想那何枢不过一六品佥书? 芝麻一般大的小官,又能有多少俸禄将养自家后宅?
故未及片刻,何府后宅家眷便已齐聚前厅廊外,纵使细加点数,也不过何枢正妻何氏? 居家伺候婆子冯妈以及何氏房内一个名唤素娟的家养丫鬟而已。
倘若何家真是那等手中有钱的阔气主儿? 如何不在后宅养上十几个丫鬟婆子伺候照顾自己的饮食起居?
瞧这何府后宅那副只有两三人的寒酸样儿,再如何下手抄捡也是白费功夫……这小子腰里指定是没钱!
见手下小旗一脸失望地冲自己轻轻摇头,徐叙征顿时心内叫苦:“本以为这何家有些油水可捞? 谁知竟是一只攥不出尿来的瘪虾蟆,这却让自己从何处找寻银子回去打点田指挥使他们?”
常言道,能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就没有蠢货。
当何枢发现徐叙征正一脸为难地冲着自己后宅家眷发呆? 只此人只略加沉吟,就一下明白过来:“敢情自己面前这个锦衣卫百户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专门过来打人秋风!这人手里并没有咱犯事的把柄,因此也不敢把咱怎么样;况且要是今儿这事儿闹大了,他回头在上司面前也难做!”
想到这里,何枢故意将脸一板,冲着徐叙征不卑不亢地一拱手:“正如官爷所见,何某房内家眷已尽数到此,却不知徐爷您还有什么话要当众交待的没有?”
那徐叙征自打干上锦衣卫,还是头一回被人这般不阴不阳地抢白,登时就扬声作色道:“好你个何枢,先前与东林逆党私下勾结,一同做下好大事,真当徐某什么都不知么?!”
谁知这话才刚脱口,一场天塌地陷的异变却陡然而生。
只见那十步开外的堂屋前后微微一晃,接着变成一堆支离破碎的砖瓦块,劈头盖脸得朝着徐叙征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