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没脸得抽了一气,这才算是有了交代。
就这么着,李大脖子的饭碗算是砸了个底儿掉,连带着自己这些年依靠压榨矿工积攒下来的私房也被翻脸不认人的矿主带人搜走。
好在这李大脖子并非是全无心机的憨汉……早在李大脖子未曾发迹之时,就听一起拉车人的讲过,这山西大同的煤里出产一种的色泽黝黑光滑,质地坚硬如玉的煤精石。
这是一种雕花刻印的好石料,在金石市场上有些紧俏。
在当上煤矿把头之后,李大脖子假借矿主的名头,强令每个下洞挖煤的矿工将挖上来的大块煤炭都一一敲成碎块……之后他就趁着夜深人静之时,一个人拿着筛子悄悄得筛煤,将筛出来的煤精石据为己有。
据说在山西当地有这么一个民谚,叫‘千煤一精’,也就是每采出上千斤的煤炭,才可能出一块煤精石。
李大脖子在矿上前后当了快两年的把头,就只找到一块勉强能用来篆刻印章的鸭蛋大小的煤精石……这块石头让他悄悄埋在半山腰一棵歪脖松树之下,连煤矿的矿主都没有惊动。
后来,李大脖子就是靠着这块黑石头,才得以在官道上开了一家专门替过往拉煤苦力提供饭食的李家饭铺。
话说那一天,李家饭铺门前来了三个背着青布小包袱,身穿鹅黄旗袍,上罩藏青小褂,一头乌黑秀发披散着,既不戴帽也不插钗的年轻女子。
前文讲了,这拉煤车的苦力活重薪薄,因此在日常饮食上都没什么讲究,只要面汤里带点荤油就吃得分外开心……至于东西臭还是馊,那是另外一个次元的问题。
正因为这个原因,像李家饭铺这样专做苦力吃食的饭铺子,一向绝少有女眷涉足……就算人家真的进来了,一闻见屋子里飘荡着的那股味道,一准也扭头出去了。
然而那天,这三个年轻女子不但走进来了,还挑拣了一张稍微干净些桌子坐了下来。
一见那三个小娘子围坐在桌边窃窃私语,一副正在商量待会儿该吃些什么的样子,李大脖子顿时就眯缝起眼睛,色迷迷得冲着人家吹了一声口哨。
在李大脖子看来,这三个小娘子一定是学人家离家出走私会情郎,结果半路却不慎迷失了路途,最后将身上的盘缠都花用一空……你没见她们头上的钗环都拔下来当了么?
“现如今,这三个小娘一点都不嫌弃店里的味道,可见是给饿得紧了,咱李大爷只要上去慷慨解囊这么一下,晚间说不得就要在炕上左拥右抱了……待日后玩得腻了,隔壁镇上春花院那个半老徐娘的老鸨子总还卖咱有几分面子;要是将这几个丫头带去,说不得又有几十两银子入账。”
就在李大脖子正想入非非之际,突然从方桌那边传来一个带有五分怒意的年轻女子的斥喝:“呔,那边那个抱着膀子晃悠的呆汉,一双眼贼也似得觑人,定非什么好鸟!若不仔细点伺候奶奶,且小心那一对狗腿……我且问你,你家主人在什么地方?叫他赶紧滚出来见奶奶!”
见对方竟然生得一副小辣椒一般的脾气,李大脖子不怒反笑:“这妮子真是泼辣够劲儿,希望待会儿你到了李爷的炕上也能如此……那边的嫚儿,你李爷就是此间的主人!你找爷甚事啊?”
说完,李大脖子探出一只满是油光的黑手就要去勾那个小娘子的肩膀:“别整这整那的了,你们仨爽爽快快得都跟爷回家,只要在床上伺候好了爷,这好酒好肉总管你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