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小挫,皆因兵力分散,被乱贼所乘。
若扎营于岭上,大营铺展,行走不便,也难互相照应。
还不如就在大路之上,必经之地。
既便于作战,也便于四出筹粮。”
一边派兵四掠乡里,一边打造攻城器械。
西羌与北狄不同,北狄以游牧为主,西羌从境外逐渐迁至凉州,耕牧并重。
秦与前汉、后汉在少数民族较多之地设立行政机构“道”,即内地曰县,边境曰道。原九江太守、名士服虔曾注《汉书》曰:“县有夷蛮曰道。”
很多道,羌氐以耕种为生,如羌道、氐道等。朝廷控制力上升时,派有令长,控制力下降时,令长便空缺。另外一个时空,曹操就曾任赵昂为羌道令,西晋时朝廷无力控制边境,干脆连羌道都废弃了。
现任先登军军长的庞德就是汉阳郡豲(huán)道人。
羌氐既然会耕种,冶炼、制器等自然也略通,是可以打造攻具的,更何况阎行还胁裹了不少汉民。
眼看城外各式攻城器械雨后春笋般树立起来,城中压力逐渐增大。
孙柔带兵出城一次,欲捣毁攻具,但阎行守备严密,孙柔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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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州兵西归,路上连续接到冀县军报,张猛惊道:“阎行骁勇知兵,威风着于西州,若纠合羌氐,汉阳危矣!”催促加快行进步伐。
从陈仓至冀县只有四百里左右。张猛等不一日来到上邽。
阎行没有攻取上邽,不知是没有来得及,还是忽视了。
张猛大喜道:“上邽在手,无忧矣!”
上邽以东、陈仓以西,基本上全是崎岖河谷路,上邽与陈仓各把一头,若失上邽,凉州兵将失去最重要的补给基地,未战先输。
上邽城不如冀县高大,但上邽城处于一片狭长盆地,方圆百里,比冀县所处谷地要大了许多。
上邽城及其周边乡亭有三四千户人家,与冀县不相上下,还高于以前凉州的治所陇县。
张猛入驻上邽休整,斥候报告阎行纠集羌氐数万人正围攻冀城。
张猛与李放、凌充商议:“冀城虽坚,也难挡羌氐昼夜攻打。冀城若破,阎行挟胜来攻上邽,上邽亦难支矣。”
李放道:“冀城必须救。”
然而如何救援,却需要考虑一番。
一对一野战,取胜已是不易。以寡敌众,如不出奇兵,那是必败之局。
凉州兵共四部,留下许晋一部守渭水要道,现有三部,五千人左右。
张猛道:“阎行屯兵要道,隔绝东西,是否可绕行至冀城之南,从南门入城,共守冀城。
届时城中兵力近万,足以守城。待阎行久攻不下,士卒疲敝,我军开城反攻,必可一举破之。”
凌充持不同意见:“我军入城,形同困守,外无援兵,军心必堕,即使有兵万人,恐也未必能保城池不失。
不如以奇兵入山谷间,奇袭阎行大营,与城中里应外合,给予其重重一击。届时不论是守城,还是野战,都能从容安排。”
张猛反驳道:“阎行乃知兵之人,其接连吃亏之后,用兵已经十分谨慎。奇计亦是险计,若不能攻破阎行大营,恐将困死于山谷间矣。”
张猛被刘备任命为凉州牧,名义上是凉州地区最高军事、行政长官,但目前青兖豫徐扬司诸州已不设州牧,张猛此职乃是权宜之计。李放、凌充在攻略汉阳中又立下奇功、处于主导地位,因此其话语权变得极重。张猛不愿以权力强压之,遇事都与李、凌商议而决。
张猛生于公元163年,本年也不过三十四岁,比李放、凌充大不了多少。李放有谋,凌充有勇,又是东汉天子刘备密使,张猛对二人十分客气。李放、凌充遇事时私下据理而争,在其他时间对张猛也非常尊重,注意维护张猛主将之权威。
三人皆知斗则两败,懂得妥协,相互间配合得还算不错。
面对张猛、凌充争执,李放开口道:“匆忙定计,必有疏漏。我军非是孤军一支,相关行动应与冀城守兵紧密呼应。
某建议先派人与冀城姜叙、孙柔等取得联系,详细了解清楚城守情况,然后再做打算。”
张猛、凌充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理。
冀城北倚渭水,阎行士兵再多,也不可能围得密不透风。
凌充派出十余名身手灵活、熟悉水性的斥候,走渭北山路,至冀城时再泅水渡过渭水,来到冀城之下。
为首者名唤黄珪,也是跟随凌充的密谍司骨干。
孙柔、邓觉登上城头,看到黄珪,忙命垂下吊篮。
黄珪等乐得省力,收起飞爪,坐入吊篮,升上城头。
双方互通最新情报。
孙柔道:“阎行兵虽多,然此城守具不缺,士气尚可,两月之内,固若金汤。某建议张州牧与李凌二校尉先按兵不动,待阎行疲敝,再举兵攻之。”
消息传回上邽。李放道:“冀城若能守两月,我军必破阎行。”
不说别的,阎行顿兵城外,风吹雨打,酷暑难捱,光是后勤压力,就够他受的。就算劫掠乡里,也难彻底解决问题。短期内他的威望还能发挥作用,久之那些羌氐就会离散。
阎行可以带兵去攻打其余县城,带兵少则攻不下,带兵多剩下围城的军队就会有危险。全军皆走,那些攻城器械又十分难运。辛辛苦苦,来回折腾,更容易变成疲兵。
阎行没能抢在孙柔出城前,以大军围城,就已经注定了这个被动局面。
对冀城士民来说,骤然被大军包围,与连番取胜后被围,士气完全不同。现在冀城上下一心,已是金汤之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