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二千石,与郡国守相相当,但由于处于中枢,权势则过之。
比如吏司从事崔琰,品秩为千石,却负责二千石守相之政绩评价、升迁废黜。
刘备当然不会对崔琰偏听偏信,自有别的渠道来源。但崔琰的权势仍然极重。
尤其是现在刘备对他十分信任。崔琰对各守相可以说是一言可以拔之升天,一言可以黜之入地。
从事尚如此,主事更不用说了。刑司主事钟繇,有权指导刘备统治下的四州一切刑罚事宜。侦司负责检举、揭发、查证、纠察,警司负责抓捕,刑司负责按照法条判处罪刑。
听了张昭略带丧气的开场白,钟繇见礼司主事第五巡眼观鼻、鼻观心,没有出声的打算,便起身道:“下吏有话要讲。”
张昭略有些头疼,客气地道:“元常请讲。”
钟繇比张昭还大了五岁,本年四十四岁,相貌威严,胡须浓密,思维敏捷,辩才无碍。张昭才与他相处数月,就发现这个下属能力极强,领导起来很是费劲。
钟繇道:“孙策自淮南而来,至彭城四五百里,沿途河流纵横,坞堡密布,百姓皆愤恨袁术屡次侵掠,誓死抵抗。
孙策兵虽多,不过逞一时凶威,何能长久?
广陵陈元龙,知兵善战,必星驰来援;沛国于文则,毅重多谋,也当来会,加上沛相荀休若,名门之后;彭城谢公继,忠贞干练;东海孙宾硕,老当益壮;济阴徐季才,忠直节亮。
几方合兵何止数万,又何惧孙策仓促之兵、乌合之众?
即使在此城中,有沐将军在,还怕守具不全、器械不精么?
因此,敌军入寇,不过小患,切勿大惊小怪,惊扰士民,徒乱人心。”
沐并也在座,他身为军事三司之军备司主事,因功刚被拔为裨将军,接着钟繇的话道:
“城中郡兵不下千人,召集丁壮,可至数千,甲械齐备,足以守城。
只要城中士民勿惊,一心守城,末将保此城无虞。”
第五巡见钟繇、沐并两人定调后,无人敢出声,不得已出言道:
“孙策年纪虽轻,破庐江、取丹阳、败文聘,威震荆扬,得其父真传,有名将之姿,不可小觑。
其兵既雄,其将亦猛。程普宋谦韩当黄盖之流,皆孙坚旧部,勇武过人。
钟、沐二君虽言我军可集万众,然无名将,如何对敌?须当三思。”
礼司从事陈忠等也附从第五巡观点:“彭城无险可守,周围不过丘陵而已,若敌人自北方来,尚有汳水、泗水,如今敌人自南方来,只有区区睢水,如何能挡?”
农司从事氾咸研发曲辕犁有功,种地在行,对兵事一窍不通,听了形势危急,也跟着起哄:“青州有泰山之险,不如移治临甾?坚壁清野,以待敌弊。”
彭城相谢寻也在座,他也是个文臣,虽然忠直,却不懂兵事,也叹息道:“彭城四通八达,处通衢大道,却无险可守,据守不易。”
坐镇彭城的以文臣居多,皆惧孙策大兵威逼,建议移治。
右长史华歆心中矛盾,理智告诉他应该坚守,但孙策兵锋实在太过锋锐,听说一战而杀鲍兴,斩上千人,又屠符离、蕲县,杀气冲天。华歆实在难以接受彭城被破的后果。
刘备之妻甘夫人、独子刘寄奴,田豫之母,关羽妻、子,诸将家眷,皆在彭城。若为孙策所得,刘备远在河东的大军恐怕将一朝溃散矣。
若能携带诸将家眷安然退至临甾,会否是上策呢?
反对移治的只有沐并、钟繇、陈群、孟建、崔琰、毛玠等寥寥数人,大多数人都赞同移治。
张昭也赞同移治。
在华歆不表态的情况下,移治似乎已成定局。
张昭遂不顾钟繇等强烈反对,前往大司马府请甘夫人收拾行装。最最重要的是必须保护好刘备之子刘寄奴。
甘夫人接见张昭,听了孙策进兵至睢水,距离彭城仅有百里,也吓了一跳,震惊道:“前方许多将士,州县无数,怎会放敌贼如此深入?”
张昭解释刘备抽调兵力北征,南部空虚之事。
甘夫人道:“我妇人,不懂兵事,然刘公常言,首脑不可轻动,免得动摇人心。君等可曾思量此事?”
张昭答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者”
甘夫人又问华歆:“若迁往青州,毗邻袁绍,万一袁绍来攻,又避往何处?”
华歆不能答。
甘夫人问沐并:“彭城可守否?”
沐并叩首道:“并愿以死保之,彭城可守!”
张昭道:“若彭城万一有失,沐君即使一死,又有何益?”
沐并怒道:“我亲提兵迎击孙策于睢水,若我死,君等再迁都不迟!”
张昭不为所动:“沐君固然一片忠心,但形势如此,非大言即能挽回。若君败死,孙策进兵如火,我等安能走脱?”
张昭不惧死,但不愿意死得毫无价值,更不愿意甘夫人和刘寄奴有任何闪失。
沐并大怒,伸手按住刀柄。
这时帘内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彭城宛如都城,临战迁都,四方人心如何?
彭城之南诸郡县又会如何想?
何谓无名将?即使在此城中,亦有猛将在。”
话音刚落,人报沛相荀衍提兵三千至于城西,下邳相糜竺提兵两千至于城东,梁相张超亦派兵一千来援。
片刻后,荀衍驰入大司马府,拜见甘夫人,叫道:“敢言弃彭城者,可斩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