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王大顶突然撒腿奔了出去。
4
白秋成沿着楼梯下行,便撞见疾步上行的窦警长。
窦警长说:“德美苏三方居然就坐等分钱了,知道吗?”
白秋成没有答话。窦警长说:“你没觉得,这就是陈佳影最想看到的局面吗?王大顶在外抢钱,现在连一点点儿干扰都不存在了。”
白秋成说:“大哥,我知道你是对的,但我……唉……您尽量说服野间和那警监吧,我被大佐拴上头做服务生了,一点儿忙帮不上你。”
窦警长说:“什么情况?”
白秋成说:“他说他和陈佳影都得有人伺候。”
窦警长急匆匆地走进临时指挥部,野间与那警监转头看着他。窦警长说:“野间课长,我要求和白秋成一同出去,补充王大顶的单线行动。”
野间皱脸眉说:“什么?”
窦警长说:“警察也有警察的线人渠道,我们的速度不见得就比王大顶慢。我方抢到钱,分不分?怎么分?如此重要的环节,您居然在赌王大顶,您的底气在哪儿?陈佳影的命吗?那我再说一遍,她若是*,她就已经不要命了!为了这笔巨额钱款能被她的组织获取,日本那头即便回函让真相大白,但有什么用?王大顶带着钱跑啦!在日下步临时办公室,白秋成从刀架上取下军刀,匆匆走出去。
此时,陆黛玲出现在宪兵队传达室,向值班宪兵说明自己身份。
陆黛玲对值班宪兵说:“请借电话一用,外线。”
在总机室里,话务兵甲接通了野间电话说:“野间课长,陆黛玲从宪兵队传达室打来电话,要找陈佳影,我们准备接过去。”
野间与窦警长飞奔出临时指挥部,进入总机室。
野间匆匆走向设备台说:“打开扩音器!”
设备台前的话务兵甲戴上耳机,抬手拨开一个按钮。
在赌场套间,电话铃声响起,陈佳影紧张地抓起话机说:“谁?”
陆黛玲握着话机说:“陆黛玲!打个赌吧,你、我,谁是最后赢家。”
陈佳影说:“告诉我,你在哪里?”
“猜。”陆黛玲笑盈盈地说了一句,随后挂下了话机。
野间与窦警长转脸相觑。野间说:“陆黛玲难道真是被诬陷?”
窦警长说:“答案还不够明确吗?退一步讲,陈佳影不是敌人,我出去又能怎样?警察、土匪各凭各的渠道,我能给王大顶造成什么干扰?”
野间与他对视了一会儿,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在赌场套间里,日下步满脸讥笑地看着陈佳影说:“我很庆幸陆黛玲的出逃,能有机会证明她被你陷害。”
陈佳影说:“大佐,我如是共产党,我这就跟你下去,我们没你想象得那么智慧,请不要选择疯狂!”
日下步冷冷地说:“不要表演了,陈佳影,假装自己恐惧死亡,削减不了我对真相的坚持,带你下去,你就换回大家成就了大义,因为野间课长会在各种政治权衡之下,最终选择息事宁人。”
话音刚落,白秋成握着军刀匆匆进来说:“大佐,我回来了。”
5
陆黛玲从宪兵队走出来,煤球向她飞奔过来,把她撞了个踉跄。陆黛玲好不容易才站稳,煤球却已飞奔而去。陆黛玲刚要发作,意识到什么,摸了下口袋,脸色大变,朝煤球的方向追去。
陆黛玲拐进岔口,发现胡同内无人,一记关门声传来,她循声走去。前面有土地庙,她上去推开木门,小心翼翼走进去。她扫了一眼未见人迹。她紧张地捏了捏双拳,小心翼翼向神龛走去。她刚走近神龛,刘金花闪身而出,接着,大当家与煤球握着枪也从神龛后面走了出来。
陆黛玲惊讶地看着刘金花说:“你就是王大顶的女人?”
刘金花说:“怎的?不信我能嫁入豪门吗?”
刘金花指着大当家说:“隆重介绍一下,黑瞎子岭大当家,我小姑子!”又指着朝煤球,“这位人称煤球,曾卧底扒手界两年,溜门掏包无不精通,迎面一个碰撞,他就能瞬间掏取你怀中信函。”
陆黛玲说:“你们想要怎样?”
大当家掰开驳壳枪保险说:“跪下!双手背后!”
陆黛玲与大当家对视了一会儿,咬咬牙,双膝跪下,将双手背到了身后。煤球从龛台下抽出一根绳索,把陆黛玲双手捆绑住。
大当家说:“煤球,去给二当家留封密讯,他说的日狗,抓到了。”
“是。”煤球对大当家抱了下拳,走开。
此时,在临时指挥部里,野间皱着眉头说:“陆黛玲主动联系关东局,然后又跑掉了,搞什么鬼?”
那警监说:“那她是敌人,力行社武装再没人落网,她得意忘形了。”
野间顿了顿说:“说实话,我现在更倾向她不是力行社的人,甚至连力行社都是谎言。我们过多纠结在陈佳影的单线上,差点儿忽略了这个人,但回头再想,她或许就是证伪陈佳影最快捷的途径。”
窦警长对那警监说:“如果陈佳影是敌人,陆黛玲就是友人,她去哪里王大顶就需追堵到哪里,请通知事发地区域所有便衣,若发现王大顶,立刻拿下,无须任何顾虑,他手里的官牒作废了!”
那警监当即转身向电话机走去。“等等!”野间抬手叫住那警监。
窦警长说:“别纠结了,野间课长,难道您还对陈佳影抱有幻想吗?请让我负责在外行动,晚了就来不及啦!”
野间说:“石原遇害时,埋伏饭店的人里只有你行踪无法确定。”
窦警长说:“所以我的任何主张都会被打折扣,对吗?你们安排白秋成来监视我,我就不说了,而陈佳影无法自证的地方多了,你们对她要有对我一半戒心,事态也不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野间说:“我对陈佳影也一直都有存疑。”
窦警长说:“那么我和她斗到现在了,你选谁?”
野间与窦警长四目对视,那警监怯怯说:“要不我先打电话安排吧?”
6
在宪兵队对面的小街口,王大顶荡荡悠悠溜达过来,一个小贩正在墙拐边坐着,胸前挂着排放香烟的木匣。
王大顶快速扫视了下两边,凑近小贩低声说:“我是警务局的便衣。”他从怀里掏出带有陆黛玲画像的告示在小贩面前抖开,“有没跟这画像相仿的女人在附近出现过?”
小贩说:“看下面,王大顶。”
王大顶不由得一愣,往下看,只见小贩藏在木匣后的右手,正握着一把手枪对着他。小贩说:“我是警务局便衣,我的任务就是抓你。”
王大顶说:“你找打吧?老子有那警监和满铁机要课长野间亲笔签写的任务函。”
小贩说:“对不起,作废了。”小贩在木匣后的手掰下了手枪保险,这时,突然“砰”的一声,有两只大手掌从后猛地合拍了下小贩的太阳穴,小贩晕倒在身后一壮大身躯里,来人正是煤球!
煤球说:“二当家,我正要去给您留密讯呢。”
王大顶说:“你怎么回来了?大当家和刘金花呢?”
煤球说:“一起回来了。”
王大顶说:“什么路子这是?”
煤球说:“咱离开这里再说行吗?我们绑了个女的,叫陆黛玲。”
王大顶一惊:“啊?”王大顶与煤球一起往土地庙方向赶去。
他们刚进土地庙,却看到大当家与刘金花双手被绑着跪在地上,陆黛玲手握大当家的驳壳枪指着大当家的头,似笑非笑地站在后面。
王大顶一愣说:“煤球,我有点儿恍惚……”
煤球发蒙地说:“我没撒谎,我我……”
陆黛玲接话说:“我证明,他出去的时候,情境正好是相反的。”
接着,她指指王大顶与煤球说:“来,跪下说!”
王大顶瞥了眼大当家与刘金花,无奈地跪了下去,煤球也跪下。
陆黛玲哈哈大笑说:“你们知道情节是怎么翻转的吗?”
陆黛玲饶有兴趣地讲述起刚刚发生的一幕。
煤球走出庙门后,陆黛玲将目光转向大当家与刘金花。
大当家说:“日狗,告诉我,犹太人海量的现金怎么运上飞机?”
陆黛玲说:“别用‘日狗’这两个字,否则我一定让你付出代价。”
大当家走近陆黛玲说:“当强盗抢钱,我没资格骂你,可抢钱是为了送日本人卖好儿,那就下贱到了极处,不叫你日狗叫啥?”
陆黛玲说:“我们是在谋求和平!和平,才能有发展,才能有机会迎头赶上,懂吗?”
大当家说:“算了吧,和平不是求出来的。”
陆黛玲说:“您说得太对了!”
陆黛玲忽然抬腿踢飞大当家的手枪并借力空翻,把刘金花顶向大当家。大当家来不及躲闪,与刘金花一起倒在地上。陆黛玲用身体重重地压向她们,接着,用牙咬开了绳索……
7
在赌场包间里,老犹太突然走进来说:“包间里的酒没了。”
瑞恩说:“我们进储藏间时,好像烈酒也都搬走了,只剩下红酒。”
“好大的酒味。”诺尔曼抽着鼻子说了一声。
大家当即都抽着鼻子闻了几下,顿时预感到了什么,都惊慌了起来。
这时,在赌场内厅,宪兵也正在往包间及他处墙下倾倒白酒。
白秋成边指挥边说:“事故原因已经想好了,是瑞恩与乔治白等人纵酒时,不慎打碎一箱白酒,并被点烟后未灭的洋火引燃,之后火势又祸及储存的大量白酒,加之赌场内易燃物品众多,从而无法控制。点火后必须留守场内,包间内若有人闯出,开枪击毙,若无此情况发生,诸位战士亦请坚守岗位,陪伴日下大佐同赴黄泉……”
陈佳影一脸惊悚地看着日下步说:“日下大佐,我恳求您,给我最后一次机会,等王大顶回来,他会给你所有真相,事后我任您处置。”
日下步淡淡说:“没用了,你说得越多,我就越觉得我猜对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