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刘金花打开房门,悄悄溜了出去,往两边探看了一下,走廊里无人。“那宪兵呢……”刘金花疑惑地嘀咕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岔口走去。刚走近岔口,便听到窦警长在说话。
“他们自己找死,又赖得了谁?”墙拐后,窦警长看着刘金花露在岔口地上的人影,不断说着,“陈佳影的身份要比浅见高不少,这等于诱使那些家伙拿他们来胁迫大佐,若提出条件不被接受,先杀王大顶,真的扔条人命出来,大佐绝对就不敢扛了。”
白秋成向窦警长挤了一下眼,故意抬高声音说:“是呀,那些家伙都有外交身份,大佐犯不着往你死我活上整。”
岔口内的刘金花惊恐地撤回身。墙拐后的白秋成与窦警长对视了一眼。
白秋成转身对向宪兵说:“我们这也是侦讯需要,谢谢您的配合,五分钟之后,您再回去原位。”
白秋成边走边说:“您瞧好儿吧,大哥,陈佳影想借谈判抢过主导权,咱就让她憋死在自己做的茧里。”
2
赌场内,陆黛玲等人七嘴八舌地争吵着。
陆黛玲说:“有陈佳影在手什么条件都能提。”
瑞恩说:“适可而止好吧。”
诺尔曼说:“只要外事机构介入进来就行。”
该隐说:“让关东局进来日下步滚蛋!”
陈敏正说:“你有病啊,要这样就谈不拢了。”
“那就宰了王大顶!”陆黛玲一句话就让大家停了嘴,“告诉日‘满’方,我们是玩儿真的,剩下个陈佳影,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陈敏章说:“呃……”
陆黛玲说:“苏联人有赦免也能恩泽到你们,虽然你们屁都不是。”
正在这时,外面有人大声喊:“别拦着我!”
陆黛玲等人一齐走到门口往下看,只见在四楼的楼梯拐口处,刘金花与宪兵们正在推搡着。刘金花说:“我要上去!别拦着我!”
宪兵说:“你不能上去!”
这时,窦警长与白秋成走进临时指挥部,日下步与野间转身看着他们。白秋成说:“报告!刘金花想要闯去五楼,被在场宪兵堵截。”
“刘金花?”日下步愣了片刻,对野间说:“关东局的报告你先起草。”说完,日下步匆匆向外走去。
刘金花蹬着腿朝上喊:“让我上去,我要跟王大顶在一起。”
日下步怒冲冲带着白秋成与窦警长从楼下上来。
日下步呵斥刘金花说:“他们在楼上谈判,你胡闹什么?再看到你撒野,就用刑讯室那些刑具给你做规矩!”
这时楼上传来陆黛玲的喊声:“日下大佐!”日下步循声侧身,案板后的陆黛玲冲下喊:“日下大佐!既然您在下面,我们就直截了当了吧,陈佳影及其姘夫王大顶已被我们扣押。我们的条件很简单,就是让几国外事机构与关东局互派人员进入饭店,和平解决事态。”
日下步、窦警长与白秋成都仰着脸听着。陆黛玲说:“一小时之内,我们要看到外事人员、关东局相关人员进入饭店,并做出调停承诺,否则,你方即被视为拒绝和解,人质将被陆续枪杀!”
日下步回身看着白秋成和窦警长说:“怎么会变成这样?”
见窦警长不出声,日下步狠狠说:“回指挥部与野间商量挽救措施。”说着,他折身下楼,窦警长与白秋成跟了下去。
他们匆匆走进临时指挥部,日下步对野间说:“那些家伙拘禁了陈佳影和王大顶,威胁称若条件不能满足,就开始处决人质!”
“什么?”野间惊愕地站了起来。
日下步转对窦警长说:“窦警长——”
窦警长抢话说:“刘金花是我故意放上去的。”他转对野间,“她被我激得歇斯底里,因为我预料陈、王二人进入那些人当中就会是这个结果。”
日下步与野间不解地对视了一眼。窦警长说:“不觉得奇怪吗?那些家伙既然是硬碰硬,就会早早地跟我们下通牒,为什么非要在我激出刘金花,惊动了您后,才放下狠话,为什么?”
野间说:“也许他们做这个决定的时间跟你们巧合上了。”
窦警长说:“只要有陈佳影,就会巧合。”他转看日下步,“您要拿肖苰做文章,尸体就恰巧被劫走,恰巧之后陈佳影和王大顶全都外出,而宪警方恰巧因为搜捕劫尸的唐凌人手匮乏,几乎就对他俩失去监控……”
野间“砰”地拍案说:“窦警长!”
窦警长说:“我不是恶意针对谁,只是担心别一个巧合又一个巧合,把时间给耽误了。我们无非想借石原的死拿下那些家伙,查清财款下落,可现在却被耗上了,时间一长,钱就飞了。他们在外可都有策应的人,那个*唐凌保不齐也盯着这笔钱呢,否则怎会纠集出一票人马来?”
3
桥底下,唐凌、大当家、傻狍子和肩扛一把钢钳的煤球正走进排污口。大当家对唐凌说:“这个排污口一直通到和平饭店底下。”
唐凌说:“作为侦查,我们人手有点儿多了。”
大当家说:“傻狍子望风,煤球钳断你说的铁栅栏后备做传讯,你我进入饭店侦查,入夜时突袭即可隐于其中作为内应,人手多吗?”
唐凌说:“你能打消入夜突袭这个计划吗?”
大当家说:“我当然希望不动干戈就能把我哥带出来,如果进去之后诸事不宜,那就只能来狠的了。”
唐凌刚要开口,大当家抢话说:“闭嘴吧,你!‘富贵险中求’是我们绿林界不变的真理。”
赌场的一个套间里,陈佳影轻轻走到王大顶身边蹲下说:“王大顶,他们扣下我们想干什么?后果会怎样?咱得拿出办法来。”
王大顶说:“陆黛玲把我们扔进来前门是关的,对吧?”
陈佳影想了一下说:“好像是。”
陈佳影缓缓走近房门,上下左右地端详了一下,随后又看门后的地面。陈佳影说:“嘘,你看地毯上这个脚印。”
陈佳影与王大顶一起蹲下,面前地毯上有个脚印清晰可见。
陈佳影说:“这个脚印很新,但不是我们留下的。”
陈佳影蹿身扑到门轴侧,手指探摸门框边沿。她摸到一个铜质拉环,用手指勾住,拉了一下,身后一声轻响,木质压条分成三格,后头是一个软包墙面。陈佳影轻声说:“这里应该有机关。”
陈佳影瞥了一眼墙夹角说:“那人关门同时就忙不迭去拉机簧开关,说明他想要以最快速度隐藏。”陈佳影转身,模拟关门,同时转身扑到墙夹角处迅速虚拉了一下拉环,随后急急扑到中间格软包墙面,然后重重按了一下,中间格墙面忽然后移开,里面是一个狭窄的密室!墙上绘有希特勒的画像。
陈佳影眯着眼睛看着画像说:“应该是后来画的,和平饭店落成时,希特勒离元首的位置还很遥远。”
王大顶说:“应该是饭店的设计者,或者所有者画的。”
陈佳影说:“和平饭店是犹太人的资产,密室里却供着希特勒?”
王大顶说:“或许不是供的呢,用来扎针儿,听说过扎小人儿吗?”
陈佳影说:“放纵一下想象力,面对这个大魔头,你最想做什么?”
王大顶举拳便对着希特勒的裆部“啪”地拍了一下,“呼!”整面墙画连着画框往上迅速升起,露出内墙以及中间的一个门洞,门洞中悬着钢索,往下深不见底,两边墙壁对面的内壁有钢轨。陈佳影对王大顶说:“这是个电梯井,按空间看,电梯应该很小,仅供一两人出入。”
王大顶在边上寻找着电梯的开关。陈佳影说:“你再察看一下,我去把门,防备他们中途进来。”说着,陈佳影走出密室。
赌台后,陈敏章对陈敏正低声说:“陆黛玲把大伙儿全裹挟了。”
陈敏正说:“陈佳影是拿石原案做幌子来确定钱款下落,我们投靠她至少能保命吧?可陆黛玲让局势大变,我们只能跟大家捆死了。”
不远处的包间里,瑞恩和乔治白也在小声说着话。乔治白说:“陈佳影说得很明白,我们自己暴露了‘财富’是谁,现在就算杀了她和王大顶,日本人也依旧可以锁定老犹太,现在只能祈求外事机构强势介入。”
瑞恩说:“陆黛玲劫持他们给谈判加码,结果只有两种,一是日下步妥协;二是日下步被彻底激怒,他多残暴大家都见识过!如果是第二种结果,陆黛玲难道就不害怕吗?”
轮盘桌一侧的陆黛玲看看该隐,又看看沃纳,小声说:“日下步就算疯了又能怎样?无非就是不再顾忌伤亡采取强攻,打起来我们就藏好,他们都被拿下,我就不会曝光了。”
该隐皱眉说:“你是借刀杀人?”
陆黛玲说:“既然到了这个份儿上,何乐而不为?”
楼梯口的案板后,巴布洛夫小声对诺尔曼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总感觉你现在有点儿古怪。”
诺尔曼说:“对现在的局势,我想不出比陆小姐更好的办法。”
巴布洛夫说:“你心事重重并非因为这个。”
诺尔曼说:“如果那笔钱飞了,我们怎么办?我们客观上戏弄了斯大林,我们还有什么筹码为自己开脱?”诺尔曼忽然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说:“你在这里守着。”她转身向大门奔去。
诺尔曼奔进大门,看到赌桌已无人把守,便急忙向里奔去。
诺尔曼快速环视了一圈说:“老犹太呢?谁看见老犹太了?”
瑞恩与乔治白大惊对视。
陈敏正皱眉说:“扣了陈佳影和王大顶之后,紧接着就跟日下步对峙,好像那会儿就没看到他了……”
话音未落,诺尔曼便调头往外厅奔去,她拿起赌桌上的一支枪,其他人也纳纷纷抓起枪。诺尔曼恼火地对众人说:“大家务必把老犹太找出来,否则,我们性命难保!”
众人在赌场里搜寻着,可找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看到老犹太。
诺尔曼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喊:“走,去关押他们的套间里看看。”
他们走到套间门前,陆黛玲“哗啦啦”地在解链条,门边的陈佳影听到响声后,转身进密室向王大顶招手,王大顶慌忙蹿出密室。
4
在地下排污渠,大当家、唐凌拎着油灯向里走着,身后跟着肩扛大钢钳的煤球。走了一会儿后,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只见几米外,一个人的下半身正蹬着墙壁的钢筋脚蹬,又想下又想上。
煤球扔下大钢钳,走过去一把将那人拖了下来。是老犹太。
大当家问:“你是什么人?”
老犹太战战兢兢说:“我是好人……你们别冲动,我是好人!”
大当家提起油灯照了照,突然惊愕地叫了一声说:“谢尔盖?!”
老犹太不由得一怔说:“这位姑娘是……”
大当家说:“我妈是跟你私奔的,走前留过一封信,里面有你照片。”
老犹太惊愕地说:“你是黄玉卿的女儿?”
大当家咬牙切齿地说:“三年前,我才十九岁,我妈就因为你,大当家不做,跟你跑了!把偌大个黑瞎子岭甩给了我。”
“玉卿……”老犹太扑通跪倒在地,“呜呜”地哭了起来,“那年我来度假,有幸结识了玉卿,她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她从不说自己的过去,若见不到你,也许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曾经是黑瞎子岭的大当家。当初我以为她只是有段忧伤的过去不愿提及,反正相爱就足够了。我们都以为爱情不过两个人的事,谁知带她回国后,我们的婚姻非但没有受到祝福,反而引发了各种猜忌。她不说自己的过去就通不过审查,于是那些家伙开始迫害我们,玉卿,她无法忍受羞辱,于是自杀了……”
众人默然。老犹太自责地说:“我是个懦弱的人,我没有勇气跟她做一样的选择,而是猥琐地跑到了波兰、日本,然后回到‘满洲’,像个无处安生的游魂。我每天都在计算公式,借此缓解内心的自责。”
大当家看着老犹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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