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着整个寺院。
在一片庄严的佛号中,七郎温和地微笑,与其他大和尚一起退下。
他今日不必喧宾夺主。
高座上,就只剩下圆通一人。
只见他盘腿而坐,把禅杖和钵放下,双手合十闭目讲法:“……身是苦本,却没教人自绝……尔当省察宿世罪业,至心忏悔,甘心忍受……”
今日的讲法属于“僧讲”,没有平日的“俗讲”那么通俗易懂、曲折有趣,但台下没有一个人舍得离开。
大法师升座这样的盛事,一辈子能见着几回哦!
诸般妙法如天花乱坠,时而发人深省,时而令人心动神摇。
唯有高座上的那位大法师,早已看破红尘,无悲无喜。
高座旁,追随圆通多年的贾伯热泪盈眶,心中却已释然。
他的主君心中有大爱,度一切苦厄,有无子嗣都不必遗憾……如长安城的玄奘法师,会因为没有儿孙而遗憾吗?
他们早已超过于俗世,将来有一日必能登西方极乐世界。
七郎退到高座之后,默默坐着,聆听圆通讲法。
能传承和尚师父衣钵的,原来是这位师兄啊!
而他到底是个俗人,舍不得红尘温暖。
过了不知多久,圆通方丈的讲法结束,众信徒行礼恭送方丈,接下来就是众人喜闻乐见的“俗讲”。
两个白白胖胖、长得像弥勒佛的大和尚登台,讲起佛家故事。
他们一唱一和,还通口技,时而用男声、时而用女声,还能模拟动物的声音,台下的信众沉浸在故事中,感情丰富的以袖子抹泪。
圆通和七郎相携回到禅房。
“圆通方丈,慈悲,慈悲!”七郎恭敬行礼。
“师弟,日后常来论法。”圆通谦虚回礼。
两人相视一笑,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又似乎什么都不必说。
七郎摸了摸袖子,取出茶具,烧炉子煎茶,好奇地问:“你回来时途经长安?怎么问玄奘法师要回大佛脚印的?”
这个玉石大佛脚印本来是高昌大佛寺的,他们两个趁乱捡漏。
玄奘是原高昌王的“御弟”,要回佛脚印似乎合情合理。
圆通笑道:“本来就是我们的东西,我当然要回来……嗯,好吧,当初我们不是抢救了一些经典?我跟他交换的。”
“顺便还切磋了一下佛法。”
七郎煎茶的手顿了顿,笑道:“是比武?玄奘法师年纪不轻,师兄胜之不武。”
圆通淡定地说:“佛法切磋,不论年纪。”
七郎了然,那就真的是比武,还打赢了?
他真是越来越喜欢师兄了!
“唉,可惜我不久之后就要回洛阳,又要暂时和师兄分别。”七郎奉给圆通一杯茶,“师兄,请。”
圆通方才讲法半日,实在是渴了,接过就喝了一大口,然后……险些喷出来。
“你为何放那么多胡椒粉?”
“我以为你喜欢啊!师兄你不喜欢?不喜欢你提前说啊,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师兄真是太讨厌了,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在喜儿出嫁那日突然现身,把他吓了一跳!
圆通放下茶杯:“师弟,好久没跟你比武,咱们出去比一比?”
七郎利落跳起:“你用禅杖,我用大刀?”
试试就试试!
当年新罗王夫李承顺在百济一战成名,他也想看看到底谁更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