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也正微笑着朝他俩望着,而她对面的宫本裕子已然不知去向,只剩下了她一人在坐。
他二人相视一笑。“走,过去聊聊。”倪雪山首先起身走了过去。
肖玉跟在后面,慢条斯理地走到桌前坐下。对于查曼云,除却她的间谍身份外,私人相处中,他对其始终是保持着敬而远之的态度。而此刻,他虽坐在此女子的对面,却在想着走掉的那个人:宫本裕子为何要离去?她同查曼云一起出来喝茶,可见她二人的关系很不一般呐。
他这里正想着,倪雪山代为发问了:“咦,查医生,刚才好象看见你跟一个美女在一起哦,你瞧,茶点我送的都是双份的。”一副大大咧咧中代着几份遗憾的表情,其实,他要看对方如何回答自己。
“哦,你说刚刚和我一起喝茶的那位啊,她是我同事宫本裕子小姐,肖玉知道的,她年纪轻,不习惯见生人的。”查曼云解释道,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始终保持着甜甜的微笑。
因倪雪山经常去医院看病,当然是假戏真演,好与肖玉暗中接头呗。所以久而久之,也跟查曼云熟络了,听查医生如此说,便也笑道:“对于我是生人,但对这位可不是呀。”说着话,他拿眼瞅了一下身旁正低头喝茶的肖玉。
“你问我,我当然是针对你说的呀,致于肖医生,他是院长,哪有护士见到院长,还稳坐钓鱼台的道理,你说呢,肖院长?”查曼云见肖玉只顾一旁品茶,也不看她一眼,便有意撩拨道。
“我这个院长,现在也是名不符实,不当也罢。”肖玉自嘲地一笑,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嘎嘣嘎嘣地嚼着。
“这话可不对啊,不管怎样,护士见到院长,不辞而别,就该批评,你这个做院长的,没管教好你的下属啊。”倪雪山继续调侃道。
“是我让她走的,医院里还有事。”查曼云笑着答道:“多谢倪区长送来的茶点,哪一天我请你们客。”说着,朝肖玉那儿边瞟了一眼。
感觉到查曼云的目光,肖玉抬头问道:“医院里有事?”
“今天医院里,来了个重要人物,要动手术,我让她先回去准备一下。”查曼云这才敛去笑容,一本正径地答道。
医院里来了个重要人物动手术?“是谁?”肖玉自然地问道,一脸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
“小林佐佐木少将。”查曼云的话一出口,对面的两人都同时一愣,没等肖院长开口,倪区长先问了:“哎哟,佐佐木阁下咋的了?”一脸关切的样子,虽然是装相,却也实觉意外。
“胆结石。”查曼云只说了仨字,口气也是淡淡然。
“哦,这皇军还得这病啊。”倪雪山喝了一口茶,觉察到,旁边有双眼晴在看着他,一转脸,果然,肖玉那嘴撇得,跟苦瓜似的,一副:你就没话找话说吧你。
而对于倪区长的嘲讽,查曼云却是付之一笑:“管谁得病,只要邀费,就给他开刀。”说着查曼云站起身:“我先走一步了,二位请慢用。”即而一转身,步履款款地走了。
“瞧见没,动刀子去了。”倪雪山望着查曼云离去的亮丽倩影,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肖玉。
“这女人的话你也相信,别忘了她是干什么吃的。”肖玉的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嗯,我没忘了她是干什么吃的,不过我相信。”倪雪山挪了个地,又坐到了肖玉的对面,从碟子里捻了粒花生米丢进嘴里:“你不回去瞧瞧?”边嚼边问,一脸的饶有兴致。
“哈哈,人家情人见面,我去凑啥子热闹。”肖玉哈哈了一声:“小鬼子的接头地点,他妈都新鲜到我医院来了。”随即一脸的嘲弄。
“有好戏看了。”倪雪山也讪讪地笑。吧唧!又给嘴里丢了一粒花生米。
倪大队长说的好戏是什么呢?且跟着查曼云去看看。
先略微闪回一下。约请宫本裕子到茶楼里来喝茶,可不象肖玉邀请倪雪山那样,因医院一时没啥事,出来“闲聊”坐谈。她们,这是奉了日寇南方军的旨意行事。
“上峰有令,陵江一号已暴露,游击队在近期可能会有所行动,命你密切注意肖家医院的新动向,必要时可采取果断措施。”宫本裕子边喝茶边道。
见对面这个小护士一副主子对奴才的姿态,高傲的查曼云极为的不爽,心想,不就是西尾寿造派来的嘛,原田腾野拿你当根葱,我可没把你看成是棵苗。心理不平衡归不平衡,却是面无表情地回答:“是!不过裕子小姐,我想请问一个问题,您说的‘果断措施’,指的是什么?”其实她是明知故问,只是想听对方亲口回答她罢了。
宫本裕子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喝着茶,这让查曼云心里更为不快,却是不露一丝声色,只把那杯中茶慢慢品来,而两眼是定定地看住对方。
“你是什么样的身份,自己应该清楚怎么做,干我们这行的,决不能动恻隐之心,明白了吗?”宫本裕子雪白的脸上,露出平时少有的一丝杀气,冰冷地迎住对方投来的目光。
千言万语,不如这一丝的杀气,还真把查曼云给镇住了。“嗨!”心里却道,还真是小看了她。
回到医院后,她立刻换好手术服,来到手术间。那么,真象是她说的那样,是回来给小林佐佐木开刀来的嘛?这可是没错,肖玉和倪雪山还真是没说对,佐佐木真的是得了胆结石,就在肖玉刚刚离开医院,这个杀人狂便被送进医院,查曼云给看过之后,确诊为胆结石急性发作。
“先吊水观查两小时,等我回来马上手术。”临走前,她对一个护士吩咐道,那时,小林佐佐木因胆结石突发,痛得已然昏迷不醒了。
当他苏醒过来时,第一眼便看到查曼云坐在他的床边,这是他们第三次见面,也是仅有的单独一次会面,却是在病房里。两人双目凝视,却无言以对。
“你还好吗?”小林佐佐木用日语,尽说了这样一句问候的话,眼里含着少有的温情。
“我接到了上峰的命令,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了。”查曼云却木然地回答,不知道是战争让她对此君变得陌生,还是另有一种情窦正悄然初开,使她不由而衷。
对于查曼云的冷淡,小林佐佐木是早有查觉的,但始终没有机会询问。“我想起了我们的过去,那张富士山的照片我一直珍藏着。”他并不接女人的话,却仍自顾自的说着。
“我不记得了,我现在是查府的女儿,这里查猛的姐姐。”查曼云依旧平静地回答。
小林佐佐木闻听紧闭上双眼,过了良久才睁开:“吆西!我忘了你叫查曼云,对不起。”说着,又合上眼,不再睁开。
查曼云注视着躺在病床上的这个男人,那张俊秀的面庞,又使她遥想起了富士山的影子,但那影子在脑海的深处,已然化作一片淡墨,没有了他们合影时的美好记忆,战争,夺去了她所有的一切,包括她对情人的爱。
她一转身,走向病房的门。“我会让你重新回到过去,有一天,我会手捧樱花,站在你的面前。”背后忽然传来小林佐佐木的声音。
查曼云停了一下,却没有转过身,即而很快地走了出去。
“佐佐木阁下,请把这粒消炎药吃了。”这时,宫本裕子走了进来,将托盘里的药和水,送到小林佐佐木的面前。
“拿走!”小林佐佐木粗鲁地将药盘推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