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极力劝韩叔:“韩叔,凡是要想开一点。你想,也想不来,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
韩叔老泪纵横,泪眼模糊:“你——你不知道,韩叔,也,也有一个,跟你一样大的儿子……”
“事已至此。韩叔,这可是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时光不能倒流。想也没用,还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韩叔,要不,我认你做干爹。”我怕他伤心过度,反正有一个干爹,一个伙计爷,再认一个干爹也何妨。
“好啊,好啊,你等下。”韩叔打开一个他锁着的老牛皮箱子,拿出副画挂上,又拿出一本家谱,他便插香、燃起了烛,还对着家谱磕头,他招手,让我跟着跪下,我跟着跪下,我还以为不过是认干儿子的仪式。我听老韩叔念念有词:“老祖宗在上,第一百第十七代嫡孙韩元正,为了韩家千年香火永继,今认韩萌根为子,永嗣韩家……”
我心里一格登,我心想只是认干爹,我可没说做继子,韩叔看我疑惑,知道我的意思。
“老祖宗保佑,宋萌根将来多子多福,将来有一个子嗣承继韩家香火,我也能到地下见老祖宗了。”我隐约觉得,当时为什么让我跟小蝶在一起,他就有这个想法。生下来的儿子,过继给他!唉,一个家庭没有一个孩子真的很凄凉。我默许了。
韩叔祝祷完,翻开他的族谱,在韩元正与刘满姣夫妇下面,他把毛笔递给我,我只得写上韩萌根。——与人为善吧,糊里糊涂做了韩叔的养子,后来,我把姚兰偷偷生的一个儿子,叫韩彦直。
我写完,韩叔打开一个锦盒,取出一副金锁,下面还有一串小铃铛,我不敢接。我讪笑着说:“干爹,我都长大了。不用戴了。你留着以后干孙子出来了,你再给他戴。”
韩叔诶一声,答应得很欢喜,他收起了金锁。然后找出另外一个锦盒,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玉镯:“儿子,这是我们老韩家,一脉相承的宝贝,一对玉镯,是个儿媳妇的。”
“干爹,你现在给我,我要是下次带她来看你,你不是没有礼物给她?你还是留着。你亲手给她,才显得有意义。”我可不敢要他的传家宝。
可是还有,韩叔打开另一个一米多长的锦盒,是一把长剑,还有一方玉玺。韩叔说:“传说啊,老祖曾经是大将,这是皇帝赐的尚方宝剑,这是元帅玉玺。你认了祖,这些理应传给你。你要妥善保管。以后,传给我韩家孙子。”
我没想到赌鬼老韩叔是将门之后!他输得全家响丁当,他也没有拿出来当钱用!韩家子孙哪怕穷困潦倒,对祖产的保护,没有愧对列祖列宗的!忠烈之后,不愧是忠烈之后,中华民族五千年长盛不衰,这种骨气长存,世代沿袭,不会改变!
我懂得了老韩叔天天以酒浇愁的痛苦所在!他不愁吃喝,不愁钱发,他生活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但是膝下无子,折磨着他。没续上香火,他认为是最不孝。他因此借赌博想逃避,想借酒浇愁。
老韩叔又拿出一个云锦卷轴,我帮他打开来,是一副圣旨,丹书宝券,加盖了奉天承运的玉玺,还有帝王私印。绢面还是那么光滑,字还是那么红艳。
我哪敢接受,老韩叔正色道:“你做我的干儿子不是闹着玩,你得继承我老韩家的香火!我了却了这桩心愿,我就是苦事累死,我也心甘情愿。别人劝我不赌,一万个人都劝不住,但你一劝我为什么听?你了却了我的一桩心愿。我们冥冥之中,有就有一段父子情。也是老韩家,气数未尽,还有儿子送上门来。”
“干爹,我什么都答应你。但是这些东西,你暂时保管好,等我有了老婆儿子,带他过来认祖归宗。他再继承你的香火,好不好?我决不食言。要是有半句假话,我以后无颜面见干爹。”我把话说得决绝一点,不然他一定要我带上这个牛皮箱。
老韩叔搓着手,在屋里转来转去,踱过来踱过去,我只得向韩家祖宗画跪下:“韩家祖宗在上,我韩萌根承诺的做不到,天地不容,五雷轰顶。”
老韩叔看我发了重誓,他总算肯信,方收拾起才能牛皮箱的传家之物。重整菜肴,放下了一桩心事,喝酒叽地一声,就干了。
当晚,我可是与干爹同榻而眠,他给我讲了很多韩家老一辈的故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