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直虽是公门出身,可跟久经沙场的岳莎莎相比,他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却是不够看了,这不,两人在外殿不过是过了十几招,他就已没了招架之力,只能像只笨熊似的被岳莎莎推来拨去的戏弄,除了给外殿多“扫”了几遍灰,便再无还手之力。
“你们,你们这,这两个狂徒!不要以为这样就能,就能逃脱,我不会让你们两个……”
此时,江伊佳已走到了他的身边,趁他无力反抗之时,她从崔直的怀中直接拿走了那小本,然后竟旁若无人仔细验看了起来。
“你看看你们办案,竟这样的粗糙,一看这仵作便是个图省事的,定然没有仔细的查验过尸体,这两人若不是同发了癔症,便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东西,不然她们为何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约而同的选了条死路?”
“再者,一般似这方云、柳月琴这样的女子,排除情、仇、财三杀,这首要怀疑的便是家里的亲眷,可你看看你们的问话,除了两人的夫君,和一些无关紧要的街坊四邻,你们竟都没问过她们家中的其他人。家中琐事,不足为外人道也,不问清楚,只听片面之言,怎能厘清这些线索?”
“说你蠢,你还别不认,她们的夫君,多是常年在外做些小买卖的生意人,张里泉自是不必说,就是这李来财,虽刚回到临安城内,可为了朋友的酒局,亦能耽误了一同烧头香的允诺,可见平日里这样的应酬应该不少,所以这李方氏才会如此习以为常,带着孩子只身前往了北高峰。这两对,都是外人看似恩爱的夫妻,可两人的夫君在外经营要多于在家,他们又岂会知道自己妻小在家时,又干了些什么呢?”
崔直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的女人好似突然变成了探案高手,竟将他小本之中的纰漏都给一一指摘了出来,他大张着嘴,好似在看一个人形的怪物!
一旁,岳莎莎看他有些痴傻的盯着江伊佳,面露不悦,赶紧上去踢了他一脚,他这才回过神来。
“你,你究竟是何人?!”
江伊佳将那小本扔还给崔直,不屑的说道:“我是何人?跟你探案有什么关系?就你这脑子,想破案,哼,异想天开!”
说罢,她便跟着岳莎莎走入了雨幕之中,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下山路上。
等崔直追到山下时,那两个女子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他是既懊恼,又生气,结果自己因追人下山,没来得及打伞,自己倒是被淋了个湿透,结果,当天夜里,他便发起了高热。
“你说说你,让你去查访个案子,被两个女娃一顿打骂不说,线索、人是一个都没找着,这要是说出去,恐怕你这崔小爷的名头啊,不被人笑死才怪!”
此时的崔家小院里,老衙吏正坐在院中给崔直熬煮着汤药,崔直的爹娘走的早,除了给他留下了这处小院,便再没什么了。
“咳,咳,您就别再,咳,取笑我了,我哪儿,咳,咳,知道,这妮子功夫这么厉害!”
“行了,你先歇着吧,等会喝完药,好好睡上一觉。”
“咳,咳,师傅,咳,她说的那些,咳,我觉得,咳,咳,还真有些道理!”
屋里的床榻上,崔直正裹着床被子,颤颤巍巍的从枕下拿出了那小本,昨日的雨下的那么大,这小本却是被他藏的完好,竟只是湿了些边角,他嗓子不好,一直咳个不停,可这记性却是不赖,竟将昨日江伊佳所说一字不差的传给了自己的师傅。
老衙吏仔细的听完,倒是并未多说什么,只是那小本,他却是让崔直收好。
“这案子,别说你了,就是我瞧着都是越看越邪性,那女娃娃的说辞很是缜密,如果这杀母夺子的事是真,那我们要对付的,就不是什么掳走孩童的盗匪,而是个心狠手辣的凶犯了!”
“你这几日,就好好在家休养,我同衙门里其他人再去寻寻这两个苦主的亲人,有些事,不问清楚,我心里也不踏实。”
躺在榻上,崔直的脑子昏沉,那女子的所言,好似经咒一般在他脑中盘旋,混沌之中,他突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接着,便是女人凄厉的叫喊声,接着,场景一转,他又来到了一片昏暗的沼泽之中,一个人背对着他,正不知在吃着什么,他没来由的觉得有些恶心,却还是不得不向那人靠近。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止了咀嚼,崔直有些紧张,忍不住的咽了口口水,只见他小心翼翼的来到了那人的身后,眼看着一只手就要搭上那人的肩膀,那人却在此时突然转过了头来!
那是一张满嘴碎肉、残血的鬼脸啊!
“啊!!!!”
噩梦终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