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刘硕所料,当数千袋大麦和小米从城头抛落时,刚开始黑山军还吓了一跳,随即发现一些裂开的口袋里淌出来的,居然是金黄色的大麦和小米,不由得心头一颤。
黑山军并不是真正的军人,黑山贼更不是烧杀抢掠的强盗。本质上,他们都是被土豪劣绅剥削得无以为生的农民。也就是说他们没饭吃了,迫不得已才投入了黑山军,依靠抢劫土豪劣绅的财务讨生活。
这些几辈子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生活的农民,胆子其实比针尖还小,骨子里都透着软弱和忍耐。如果有一丝一毫的机会,他们宁愿苟且偷生。但是他们没有这个机会,由中央到地方,各种巧立名目的苛捐杂税让他们疲于奔命,苟延残喘。土地不用说了,肯定在地主手里,从官府强制性的徭役和赋税,到土豪劣绅的盘剥,只要你能想到的事,都可能被挂上税收的名目。就像当年明月在明朝那些事儿里说的,过节要收“过节钱”,干活要交“常例钱”,打官司有“公事钱”。有人说那我不出去还不行吗?不干活还不行吗?那也不行,平白无故也要钱,这种钱叫“撒花钱”。
事实上,汉末农民的生活比元代农民的生活还要惨,尤其是冀州地区。要知道,那里不仅有苛捐杂税,还有让人闻之色变的瘟疫和其他自然灾害。
连饭都吃不上了,胆子再小的人也变大了。先是农民变成了流民、流氓,然后在部分有心人的召集下,农民、流民和流氓走到了一起,成了义军,或者是官府文件中的贼军。
这时候,虽然各地有很多义军揭竿而起,但并没有和官府爆发大规模的冲突。像这次黑山军攻打瘿陶城的例子,绝对是绝无仅有的。也正因为此,黑山军的组织性、纪律性都很差,即便杨凤这样有见识的将领,也没有太多的领军经验。
看到满地都是梦中才会见到的粮食时,几乎所有的黑山士兵都抛下了手中的劣质武器。有人当场便将大麦和小米塞进了口中,狼吞虎咽。
杨凤眼看大事不好,带着一帮亲兵冲上来,挥舞着手中的刀剑叱呵着,让黑山兵赶紧继续战斗。但是没人听他的,有一些士兵收到了他们的干扰,甚至呲牙咧嘴地冲他们低吼着,就像饿极了的野狗遇到了争食的动物一般。
聪明一点的黑山兵则将粮食扛上了肩头,迅速往回跑去。
黑山军完全乱成了一锅粥了,在杨凤挥剑砍死几名黑山兵后,形势愈加混乱了。
城头的郭典知道机会来了,颇有气势地挥了挥手中的宝剑,叫嚣道:“打开城门,出击!”
官兵也都恢复了往日的威风,在杨成的督促下,迅速列队,向城外冲去。一边追赶一边还不忘喊起了官兵的口号:
“所!向!无!敌!”
“汉!军!威!武!”
刘硕看着官兵恬不知耻的样子,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傻子。
“玄伟,随我一起出城杀敌吧!”林晃倒是还没有忘记刘硕,他想让刘硕趁机逃走,免得被郭典所害。
但刘硕摇了摇头,刚才发生的一幕太让他失望了。这还只不过是小小的黑山军,如果像历史上说的那样,黄巾军的规模可不是黑山军所能比拟的,汉帝国能禁得住冲击吗?
“玄伟!”林晃凑近了刘硕,暗地里向郭典一指。
“呃!”刘硕这才反应过来,知道林晃打算帮助自己。他也不想再在瘿陶城停留,便要了一匹马,随着林晃向外面冲去。
“林晃,别忘了你的任务。”郭典突然发现刘硕和林晃一起出了城,在后面大声提醒道。不杀刘硕,郭典感觉自己实在难以心安。
城外,杨凤知道事不可为,也不敢再停留,带着一批亲信骑马狂奔而去。在他身后,剩下的八千多名黑山兵肩上扛着数十斤乃至上百斤重的粮食,狼狈地奔跑着。
要不了多久,精力充沛的官兵便追上了最后面的黑山兵。
屠杀,赤裸裸的屠杀开始了。
黑山兵早就抛掉了手中的兵器,身上除了衣服便是粮食。面对凶悍的官兵,他们除了逃跑没有半点办法。即便如此,大部分人还不愿意舍弃肩上的粮食。
没有受过饥饿折磨的人,绝对理解不了他们的行为,居然为了吃的连命都不要了。
刘硕也不理解,但他心中充满了同情。毕竟来自更为文明的二十一世纪,刘硕无法坦然面对死亡和屠杀。况且,这些死亡和屠杀与自己还有着或多或少的联系。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边响起,一名官兵手执长枪从黑山兵后心插入,从前面穿出,生生将黑山兵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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