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步:“去看看?”
李久路咽了口唾沫。
他抬腿冲那边走过去。
久路犹豫两秒,但是好奇心作祟,最终跟上他。
期间风一直吹,发出变调的嘶吼声,越往前走,久路心中退堂鼓敲得越厉害,再大胆也毕竟是个女生。
“要不我先回去吧,也没什么好看的。”她悄声说。
说完转身,还没迈步,就被驰见抓住手腕:“你可不像胆小的人。”
李久路有些无语,不明白自己哪种表现,给了他这样的印象。被他拉着走了几米,来到那排房子前,离得越近,那股老旧木板的腐朽味越明显。
不知不觉,除了风声,没有任何声音,刚才的动静像幻听。
面前是刷着红漆的木板门,插销上布满铁锈,驰见摸了摸锁头,同样锈迹斑斑,应该许久未开启过。
连续看了两间,基本情况相同,前面还剩一间,但两人没再向前。
驰见目光上移,木门、窗户、房檐……旗帜、绳索。
“应该是……”驰见倏忽转身,往前一跨,便与李久路撞到了一起。
他下意识扶住她双肩,没想到她会跟的这样近。
李久路也明显一惊,睁大眼睛,昂头看他。
驰见低语:“害怕了?”三个字,是飘过来的,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柔语调。
李久路心脏没来由收缩了下,她将这感觉理解为是一种不可控的生理变化,不参杂任何感性因素。
她往后退后一步,拉开两人距离:“镇上人都说这儿闹鬼,你信吗?”
驰见看了她几秒,低声:“信。”
久路一抖。
他没像其他男孩子一样,在这种时刻,建立自己无畏无惧的男子汉形象,而是说:“这老宅怎么说也有一百多年历史,住过洋鬼子、军阀,到你们家已经不知道多少代。那年代不太平,没多少能寿终正寝,所以有几个冤魂亡灵也并不奇怪。”
李久路听得脊背发凉,感觉后脖颈嗖嗖冒凉气,下意识往前挪了挪,把刚刚拉开的距离又缩回去。
一抬头,见他背着手,嘴角上挑,眼中笑意满满。
李久路有些气恼,又立即往后退了步。
驰见又笑,轻了轻嗓子:“不过这次没事儿,可能是绳索打在栏杆的声音。”他指指头顶:“就那面旗。”
李久路顺着看了眼,没吭声。
“那……还回去待会儿么?”他朝院子当中抬了抬下巴。
她说:“我明早要上课,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驰见仍意犹未尽,垂着眼,两手收入裤兜里:“那行吧。”
“先送你回去。”
李久路没异议。
两人转身往回走,中间隔着一臂距离。
劲风吹开一点儿乌云,天空黑沉,露出三两颗星。
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旗帜飞扬,绳索紧紧缠绕在栏杆上,哪发出半点儿声音。
树叶簌簌响,伴随另一种响动——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那晚过后,很久没遇见他。
紧接着迎来月考。
月考过后第三天,数学老师最后一个发成绩。
叫到名字的去前面领试卷,按分数排顺序,先去的是高分,老师难免夸赞鼓励两句。
全班六十四人,剩下成绩低的没必要去前面领,交给一位同学代为分发。
李久路拿到试卷,正中间醒目的两个数字,三十八分。
老师在讲台上系统总结、分析难点。
下课铃声已经响过十分钟,他才停下喝口水,宣布放学。
久路把试卷折起来,放入书包里,她没上晚自习,也没和马小也打招呼,从后门偷偷溜出班级。
没多会儿,梁旭追过来:“走那么快干什么,倒是等会儿我啊。”
久路问:“地方难找吗?”
“还行,就在百花路最里面,有点儿隐蔽。”
两人步行过去,穿过前面小吃街的拥挤,渐渐安静下来。
地方的确挺隐蔽,从一条不知名的胡同穿进去,又拐了两道弯儿。
这一路梁旭叨咕个没完,非要知道她找刺青店做什么。久路说朋友让她帮忙打听的,再问什么,就不答。
梁旭一看探不到口风,又找话题说别的:“今天莫可焱没来上课,你知道她干什么去了吗?”
“不知道。”
“她虽然人挺混,但是学习好,还没逃过课呢。”
久路对这人完全不感兴趣,更没好感,紧紧抿着唇,一声不吭。
又走几分钟,终于看到一家刺青店。
这家店很不起眼,黑底白字牌匾,刻着“文人天下”四个大字;窗户不大,墙面也彩绘一些图案,骷髅鬼脸,凶神恶煞。
店里灯火通明,放着劲爆的音乐,不时能看到有人从窗边一晃而过。
梁旭:“走啊,里面都是我朋友,不用客气。”
“今天不了,改天带我朋友来。”李久路当然不会傻到同他一起去,作为回报,问他:“你吃饭了吗?我请你。”
第二天,李久路同样没上晚自习,背着书包独自过来。
今天不同昨天,文身店里的灯开着,却没放音乐,好像也没人。
这种地方久路很少接触,又抬眼瞧了瞧,才跨上台阶。
“有人吗?”她小心翼翼的问。
外面的房间一目了然,几把椅子,一个八仙桌,对面是整面墙的文身图案。尽头的洗手池上有镜子,右侧是楼梯,左侧一扇门,门虚掩,挂着青色麻布短帘,里面有灯光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