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按响了喇叭,就见韩冰从车里滚了出来,她高兴地朝着他的车高举双臂狂奔过来。秦羽停下车,刚一出车门,就让韩冰双手勾住扑进怀中。
“秦羽,你终于来了!”她说着,语音里呈现着惊喜、兴奋,她的嘴唇几乎触碰着秦羽的脸颊。他感受着她嘴唇的触摸,柔软的,充满着情欲,他后背一阵触电般的震颤。
“好了好了,我来看什么情况。”秦羽赶忙把她的身子挪开,他巡视着轿车的位置,路边的山谷,森林茂密,深不见底,潺潺溪水在此处湍急且落差大,流水声高高低低一直回响在山谷下边的树林里。
发现这地方真的无法让两辆车一起通过,他驾着韩冰的轿车一直往前,才见到一片树林,翻越过路旁的排水沟有一空隙的位置,他将车停了,步行着回到刚才来的地方。
“冰姐,前面有一地方,我先把越野车开到那,再开你的车,我们回去。”秦羽对她说。韩冰不从:“都来到这里了,我一定要见到梅姨。”秦羽摇摇头,没办法只好把自己的越野车开进树林,再带上韩冰继续往前走。
漆黑的夜幕让车灯撕开了两半,有滚滚的雾霜一团团地扑向车窗。秦羽骤精会神地驾驶着车子,脸上有一种平日里难以见到的严肃。韩冰从副驾座上弯下身体,为他点燃了烟。他接了过来。
一路上他们都没说话,韩冰看见他的脑袋几乎没动,她目不转睛一直注视着他那张稚气未脱却又可爱的面孔。
不知过去多久,反正韩冰只觉得才一会儿。便见到了前方村子零落的几盏灯光,在连绵起伏的山峰中有片洼地,隐约有些黑瓦白墙的房子。
间或,几声鸡鸣,几声狗吠,掩盖在穿村而过奔腾喧闹的流水声中。夜里突而其来的客人,引起了梅姨家不少的一阵骚动,梅姨的儿子发哥傻呵呵地搓着双手直笑,倒是他的媳妇提醒他该给客人泡茶了。
韩冰打量着他们家,厅屋的正前方设有神龛,门前有狗洞,大门外有一层半节门。房子是两层土砖房,以前梅姨在城里挣钱建造的,楼上是谷仓与置放家中贵重物品的地方。
楼下,正厅的右边是厨房与饭厅,左边是卧室。屋外有牛屋与猪栏。从客厅出来了一个老妇人,韩冰看着梅姨,这么些年光阴在她身上流逝而过。
她的黑头发已经变白,本来好看的眼睛已经衰残,她结实的肌肉变软了。“梅姨,我是冰儿啊!”这时韩冰睫毛上挂着泪花,带着哭声呼唤上前,梅姨惊骇地哎哟一声,迎上来一把紧抓住了韩冰的臂膀。
她的嘴哆嗦着讲不出话,她的眼泪在又老又憔悴的脸上一行行地往下淌,她为了仔细看韩冰脸孔的眼睛模糊了。
她抖抖嗦嗦举起一双潮湿皱缩的手,亲切地在她的脸上抚摸,韩冰温驯地低下头,让她用这种奇怪的方式端详她来。
梅姨用左手紧紧地搂着她,又用右手乱摸着她的脸颊、下颏、耳朵、胳膊和手,还摸着脊梁,一面摸一面哭着说:“冰儿,你这小冤家,你还记得梅姨我。”
“梅姨,是我不好,这些年没来看你。”韩冰哭着扑在她的怀里。两人搂抱在一起坐到椅子上痛哭了一会,梅姨事无巨细地问了韩冰这些年别后的情形。
她今天也许兴奋过度了,有点神情恍惚,她语无伦次地问了叶秀娟、秦羽的情形,又再将他们问了个遍,颠三倒四的。
发哥跑出跑进给他们拿些点心茶水,不知道要怎样铺张才好,把自己忙乎得团团转。发哥媳妇已为他们备好了饭,梅姨一大家子围着木方桌看着他们吃着。
除了一碗用辣椒炒的腊肉,都是山里的小菜,如豆角、南瓜、淮山。腊肉很香。发哥指着灶台上方挂着的漆黑的东西,说这腊肉还是过年熏的,用来待客的。
韩冰吃得津津有味,再看秦羽显然他是饿急了,连着吃了三大碗。梅姨像小时候那样,紧挨着韩冰,不时往她的碗里挟肉挟菜。
很快地吃完了,撒去了饭桌,又继续泡茶吸烟,梅姨不能坚持回屋睡了,韩冰跟着进去,就在她的床边两人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秦羽问发哥哪里能洗澡,发哥说这时候到村口的溪里,就是脱个精光遛白也无人见到,秦羽也来了兴致,便要了肥皂拿了条浴巾出去了。韩冰在屋里听见了,她问已躺在床上的梅姨:“村里的溪水离这多远?”“不远,但真的要洗澡就得再往山上去。”
梅姨说:“你忘了,以前暑假带你们姐弟回来过,你跟你弟弟和发哥经常就在溪里玩耍的。”
韩冰这才记得一条从深山里流出来的溪水常年哗哗地流,冬天它冒热气,夏天好似冰水,那时吃西瓜都喜欢先把瓜往水里放一放,吃着凉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