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神藏异象的记载之中,白骨神藏并不算是一种久远的杀伐道异象。
大抵是在寒鸦上人的年代,南堀洲曾有一修士倒行逆施,血洗一洲之地,九天之下,堆白骨通仙庭之路。现如今去南堀洲游历,还能在不少遗迹中瞧见被鲜血侵染的大地,鬼祟怨气经久不散。
至此之后,杀伐道便又是诞出了一种至臻白骨异象。
呼呼呼——
腥风阵阵,无形的血气在道场弥漫。叶藏背后,虚实交错的白骨堆积成山,通天而去,令人心神震颤。
场中一下祭出两种杀伐道至臻神藏,压迫的周遭道人胸闷不以,毛骨悚然。方苏两家家主见状,赶忙祭出灵器,迸发耀光庇护周遭弟子,如若不然,那些境界低的弟子们,怕是要受此杀伐气影响,神魄都有可能惧裂。
一枪一剑,裹旋杀伐气对峙而去。
铿锵之声湮灭在浓郁的杀伐气中,百丈天际被染成了鲜血之色,血月与白骨异象遥相呼应,宛若天灾之象,令人心神震颤。
两道身影在异象中纵横交错,磅礴的灵力不断的四溢而来。
“当是过了百招了,呵呵。”
拓跋野抬头朝天空望去,自顾自的冷笑道。
半响之后,铿锵一声巨响!
两道至臻异象近乎同一时间消失,迅速的回拢至两人的神藏之中。
叶藏与这拓跋厉倒是不谋而后的收手了。
再这样下去,至臻异象只会两败俱伤,修道一途,神藏异象被斩,可是比金丹元婴被毁还要无法挽回,想要再塑神藏,难如登天。
“叶道友,试我此招!”
拓跋厉眼中杀意无尽,宛若一头嗜血的恶狼,手中的长枪震颤不以,迸发暗沉辉光。刹那间,他灵海呼啸而出,手中大枪被挥出了道道血色残影,裹旋磅礴的灵海,呼啸而来!
好似一头亘古巨兽迎面扑来。
此人怕是叶藏在同境之中,遇到的最强敌手了。后者神色微凝,剑身同样铿锵作响,瞬息之间,叶藏踏步而去,施展定军之势。
灵力滚滚,游转神脉大穴之中。
几个呼吸之间,叶藏施展五招定军之势,层峦叠加。
漫天剑影回拢而去,在玄黑色破誓剑尖之上,形成了一道十数丈宽的实质剑芒,凌厉的剑势疯涨,引得天地灵精气震颤不以。
叶藏持着破誓剑,冲杀而去。
“来的好!”
拓跋厉大喝一声,眼中猩红之意愈发浓烈。
只在刹那之间,两招神通轰然对峙而上,半息寂静之后,交锋之处,恐怖的灵力震荡而开,巨响宛若雷霆,一枪一剑颤抖不以,两人道袍随劲风鼓动,将自家灵力毫无保留的灌输进杀伐器中,不断的攀升威能!
狂风呼啸,凌冽的气势刮的道场上遍布裂纹。
“这还是灵海修士的斗法么……”
太华派的灵海弟子神色愕然的仰头望去。此番神通威能,他们别说对峙了,怕是半息之下都支撑不住,瞬间身死道消。
天际之上,锋利的杀伐势对峙,绞散流云,碧空如洗。
叶藏眼神微眯,陡然屈掌一摄,掌中回旋大天化元掌玄土式的法印,立即朝跟前的拓跋厉拍去,后者神色一惊,未曾想道,这般对峙之时,叶藏还有闲暇施展别的神通道法。
只听轰的一声!
巨大的庚土灵力巨掌无端生出,朝着拓跋野狠狠拍去。
这大天化元掌的威势亦是不弱,拓跋厉咬牙持着长枪,对峙叶藏的破誓剑,另一边,还强行分出一些灵力,面对压迫而下的灵力巨掌。
“此人到底修得何种灵海道法,灵力竟是如此磅礴。”拓跋厉眼神微凝。
抓住他分心面对大天化元掌之时,叶藏陡然祭出三口洞天,万千剑气呼啸而去,叠加至破誓剑身。
他可还未尽全力,刚刚不过是以五招定军势对峙而已。
破誓剑的威势再涨几分,叶藏面色一横,嗡然挥斩而下!
拓跋厉手中血色长枪一抖,只感觉凶猛的剑势纵横洞穿而来,他将长枪挥舞出道道残影,连连后退的同时,不断荡涤叶藏的剑势,还要抵御压迫十足的大天化元掌。
“拓跋道友,再来试试此招。”叶藏说着。
祭出星陨剑丸,蓄积七十二道绝息灵剑气,绝息斩宛如天哲一般袭杀而去。
速度极快,刹那之间,便将整座百丈道场斩成了两半。
而后已至那拓跋厉的面门之前。
感受到那无形气斩之威,那拓跋厉总算是变了脸色,他咬了咬牙,也将三口暗沉洞天祭出,伴随灵海,迸发强劲灵力。
抵御叶藏接踵而至的攻势。
数息之后,才堪堪将叶藏的三种神通破开,只见他脸色微白,悬停高天之上,持着血色长枪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眼神阴翳的打量着不远处的叶藏。
“不过如此!”
他大喝一声,手中血色长枪立即迸发辉光,施展盗天岛缩地成寸的道术,瞬息之间来到叶藏面前,一枪朝他脖颈刺去。
叶藏见状,收起破誓剑。
转而屈掌横推,大天化元掌葵水之势的法印生出,他连连拍去几掌,数道湛蓝色的灵力巨掌呼啸对峙而去。
《太上元妙心经》终究未修成圆满,灵海未达无垠之极尽。
接二连三的施展挟山超海,七十二道绝息斩,灵力也会亏空。这拓跋厉的神通威能比之刚才,弱上不少,稳妥起见,叶藏施展葵水式对之。
砰砰砰!
一道道灵力巨掌落在那凶猛的枪身之上,叶藏且战且退。
不到半个时辰,那拓跋厉的攻势已然是愈发羸弱,叶藏大开化境法眼,抓住他破绽之时,陡然脚下迸发剑气,身子极速贴近,一掌轰在了他的胸口!
噗嗤!
后者目龇横列,瞬间口溢鲜血,身子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落在道场外。
“好!”
方材面色难掩激动,神色振奋的一拍手中折扇,朗声道。反倒另一边的苏晏生,面容难堪,要说拉拢而来的三人,他最有把握的便是这拓跋厉,去盗天岛之时,都说他当代绝巘西北地的灵海修士,故此他信心满满。
“师兄,你神通道法有些生疏,该去云狱闭关一段时日了。”拓跋野双手一摊,倒是口无遮拦的说道。
拓跋厉擦了擦嘴角鲜血,神色漠然,立即头也不回的遁飞离去,苏晏生正欲追去,后者的身影已然消失在日焱山,他只得悻悻回转身来。
“叶魁首神通绝伦,在下大开眼界!”
方材挥动手中折扇,心情舒畅道。
“方兄未免有些高兴的太早了,还有一战胜负未知。”叶藏落到其身旁,后者连连恭维称赞道。
“不过是一蛮夷教派的弟子,我覆手即可镇压。”
听得叶藏此话,瞿若筠倒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说罢,凌空朝着道场落去。
被叶藏和拓跋厉这般斗法,道场已然遍布裂纹,想来这太华道场已是白造了,之后还要重新翻修。
众人的目光,朝道场上汇聚而去。
此战过后,当决定这里的太华道场为‘方苏’两家中谁能做主了。
两家弟子,神色都不免有些紧张起来。
那万蛇神教的女修,扭动着水蛇一般柳腰,踱步朝道场上走来。
外貌倒是可圈可点,小麦色的皮肤别有韵味。然声音却是沙哑难听无比,如同乌鸦一般笑道:“小女子钟长艳,万蛇神教弟子,见过这位俊俏郎君。”
“天冥洲内,除我寒鸦神教之外,也敢有道门自称神教二字,钟道友可知后果?”瞿若筠瞧着这万蛇神教的女修,随口道。
天冥洲西南部,也就是神教所在地,但凡有自称‘神教’或者‘圣教’之类的道门教派,无一例外,皆是被寒鸦神教蛮不讲理的屠戮殆尽了。
想来神教处理完东海的老蛟之后,外侵西北部,第一个要开刀的便是这万蛇神教。
“瞿兄要想理论这些,大可寻真君大人去,与我相说有何用。”钟长艳白了瞿若筠一眼,撇嘴道。
“哼,今日就让伱这蛮夷教派的弟子见识一下我神教弟子的神通能耐!”瞿若筠厉声道。一身道袍劲风鼓鼓,灵力就欲呼啸而出。
“先前已经见识过了,就不劳烦瞿兄施展了。”钟长艳轻笑了一声,旋即拱手朝四方行礼道:“小女子自知不敌,认输了。”
此话一出,瞿若筠一脸愕然。
众人也是愣住了,那苏晏生则是陡然暴怒,指着那钟长艳,厉声喝道:“钟道友,你这是何意!”
“苏兄抱歉,那五十万灵珠我会退还于你的,先前见识了那位叶道友神通,寒鸦神教的灵海弟子都有如此强悍的神通威势,何况他的仙桥师兄呢,小女子自踌道行,绝无胜算,便就不战了,免得伤了道身。”钟长艳神色略作无奈道。
闻言,苏晏生气的是胸口起伏不定,声音微颤道:“此事关乎我太华道场所主,岂能这般儿戏,哪有不战而降的道理!”
两人争吵之时,一旁的方材,瞥了一眼自己的父亲,后者正一副云淡风轻之色,看起来倒像是对此番情况早有预料。方材心里想着:原来父亲早就和万蛇神教的人接触了。
太华派便是这样,无论走到那里,第一步要做的,便是结交各方修士,丝毫不吝啬灵材灵物。
那钟长艳不甚耐烦,直接就施展遁法离去了,瞬息之间没了人影。
“该死的!”
苏晏生气急败坏的唾骂道。
“可有弟子出战,若是没有,老朽便宣布结果了。”道场外的老妪神色漠然道。似是连她都有些偏向方家这边了。
就在这时,苏晏生的父亲神色冷峻的起身,凝神瞧了方家主一眼。偏头对苏晏生道:“无需多言,我们走。”
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华会场。苏晏生只感觉有一肚子闷气无法发泄出来,咬牙狠狠的刮了眼方材,无可奈何的跟着父亲离去。
在苏家家主看来,他们已经败了。
太华派中,只有掌教这么一位真人,而且还行踪飘忽不定,门内长老都不知晓他现如今身在何处。他们能屹立天冥洲亘古不倒,与十大派地位相当,靠的便的庞大的人脉关系。
这里的太华道场,离得最近,最强大的教派便是那万蛇神教。那钟长艳不过是万蛇神教派来的一颗棋子,既是选择了方家,那么在拓展西北地的人脉关系网上,苏家已经输了半筹。
“多亏了三位小友鼎力相助,老朽拜谢!”
方材父亲从座位上缓缓起身,拱手作揖道。
“方前辈不必如此,此乃我等分内之事。”叶藏立即回礼道。
瞿若筠倒是有些郁闷,虽然自己什么都每做,也得了方家的一大笔灵材灵物,但总感觉心情不甚舒畅。
“方材,带几位道友下去休息。”方家主对方材说道。
“是,父亲!”
方材笑道。
……
翌日,叶藏的洞天福地之内,方材亲自送来了一只满满当当的灵植袋。
叶藏随意瞥了一眼,着实暗暗心惊了一番。
这太华派出手果然阔绰,既然是灵植袋,必然是用来装天材地宝的,如此方可保药性不外露。其中,共计有五株千年地宝,还有二十株万年灵材。
在日焱山休息了几日后,那白喆师弟已是先一步离开,叶藏也准备去和方材等人告别。
倒是方材自行找到了叶藏,还和瞿若筠一同前来。
“方兄来的正好,我正欲寻你去呢。”
三人在案台前对坐而下,叶藏随口说道。
“不急不急。”方材挥了挥手中折扇,知道叶藏欲离去了,遂说道。
“叶师弟,可愿随我等去万蛇神教走上一遭?”瞿若筠眼神微凝,沉声问道。
闻言,叶藏微微一怔。这瞿师兄莫不是被这日焱山的烈日烧坏了脑袋?万蛇神教和寒鸦神教关系何其差,若非离的远,两教之间早就争斗了起来,他们两个去那万蛇神教,岂不是自投罗网,还能活回来?
似乎是看穿了叶藏所想,方材缓缓开口道:“时值万蛇真君岁诞之日,当会祭祀列祖列宗,忌杀生,便是路过的一只蚂蚁,在那斋戒月之时,万蛇神教的弟子都不敢踩到,何况,在下会代表太华派前去贺礼,与两位同行,想来那万蛇真君不会为难两位。”
叶藏闻言,眉头微皱,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