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受不了就说

声音告诉她：起床上班。

    但很快，又一个声音说：不去了，睡觉。

    两把声音在脑子里交缠，最终，程然还是睁开沉重的眼皮。

    她拿过手机将闹铃摁断，这才看见手机有讯息提示，还有哥哥打来的通话记录。

    然，青哥有急事找，回他电话。

    是佳佳发来的！

    尚还泛有慵懒迷光的眼睛在看到手机上的内容后，瞬间清亮。

    程然看时间才五点四十，要不要这个时候打电话给哥哥？

    程然轻轻坐起身，看了眼枕侧安然沉睡的沈季珞，掀开被子悄悄下床，来到阳台上打电话。

    响起两声，对方就接起，“然然，你怎么现在才回我电话？”

    哥哥语气里有责备，音色听上去也不像还在睡觉，“哥，出什么事了？”

    “奶奶的那个他，找着了。”

    “啊？找到了！”由于太惊讶，程然没有考虑其它，扯开嗓子尖叫。

    待反应过来，她又牢牢掩住嘴，回头看身后的房间。大床上，沈季珞翻了个身，却没醒来。

    程然舒了口气，这才说，“他怎样了？奶奶现在一定很高兴！”

    “不，奶奶很伤心，和奶奶一起生活快二十年，她一直很坚强，独自撑起这个家，把我们养育成人。再苦再累她都没流过泪，但昨夜，她哭了整整一晚，甚至……”

    “甚至什么？”哥哥的前半句就令程然的心疼得好像被人揪住，再听还有更严重的事，程然瞬间无法呼吸。

    “你若有时间，就回来看看吧。奶奶……老了许多……”

    奶奶，你要坚强，一定要坚强，然然马上回来陪你。

    程然没有和哥哥在电话里聊太多，她只跑进房间，将床上的人摇醒，“我要回贡山，奶奶出事了。”

    沈季珞揉着眼睛，此刻他还有些懵圈，昨夜的她太疯狂了，要了一整夜，他根本没有恢复回来。

    他见程然站在衣柜前匆匆取下衣服放进行李箱，问，“怎么了？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

    “不用，我先看看再决定。”电话里哥哥说是那个男人负了奶奶。这事关系着奶奶一生，程然想暂时不要告诉他，以后再说。

    程然只拿了几件换洗衣服，然后又跑进洗浴间。沈季珞察觉出事态严重，也没心思睡觉了。他正穿着衣服，就见程然站在洗浴间门口，口齿不清交待他，“叫你的人给我订机票，我马上要走。”

    程然正刷着牙，一说话，零星有些白色泡泡飘出来。

    沈季珞拿起电话。

    时间还早，程然没来得及当面和贾佳告别，车上，她给店长打电话，说是家中临时有事需要处理，要请假数日，若是店里不允许，她辞职也行。店长还挺友善的，说，“先把事情处理完再回来重新应聘吧。”

    程然谢过之后，又催促沈季珞加大马力，她必须第一时间赶回去。

    他说只要有需要，他随时在。

    程然心里涌出暖暖的感动，和他拥抱吻别。

    走出机场已经是十一点后的事，程然马不停蹄，坐进出租直接回家。

    屋子内

    顾青坐在沙发上，神色黯然，抿唇沉默。而程然听完哥哥的话，心尖一颤一颤的，替奶奶不值，也替奶奶难过。

    她看了眼关闭的房间门，问，“奶奶睡了多久？”

    顾青也盯着门看，“谁知道睡了多久？反正那人离开后，奶奶就把自己关在里面，再也没出来。也许她一直没睡，或者刚刚才睡。”

    “混蛋，畜牲！”程然气愤的咒骂，难过得都快哭了。

    顾青拿起水杯，将凉掉的白开水一口气灌了下去。水再凉，也灭不掉心头的火。

    叩叩，有人敲门。

    “他来了~”程然和顾青对视一眼。起身过去，把门拉开。

    “顾先生，对不起，又来打扰~”门外有人说话。

    程然走上去，将站在门口的哥哥拉开，对屋外的男人气冲冲道，“你们走，别来打扰我奶奶。从你爷爷和你奶奶结婚那一刻起，我奶奶就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所以这会儿他要死了，也死得远远的，不要再来伤害我奶奶！”

    男人年纪看上去四十出头，这次来，他也很为难，但身患肺癌的爷爷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连医生都说，像爷爷这把年纪，身体多处器官也已经被感染的患者，拖了这么久还不闭眼，是不是有什么心愿未了？

    爷爷整个人已经意识模糊，话也说不清。后辈不知道爷爷是被何种心事困扰以致久不咽气，但他的妻子知道。从奶奶嘴里，他们才知道原来一直以来，爷爷心里都有一个女人。他的那个她，被他负了一生，愧对一生，念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