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出息?”
对于这个问题,刘秀早在心里想过无数遍,“大哥,天下是要大变了,但土地不会变。”
“不变的东西你守着有什么用!成就大业就必须寻求变化!”
“如果不变的东西都守不好,如何还能在变化中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刘演一怔,没想到刘秀如此自以为是,几日不见,竟生出这些道理来了。刘演怒道:“自古英雄无不追随天下的风云变化,你守好了土地又能怎样?”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英雄,如果没有人守住土地,谁来成就英雄?”
刘演一愣,隐约明白刘秀之心,现在刘家不正是这个年少的弟弟在努力支撑吗。刘演心中一动,怒气尽消,指着刘秀身上破旧的衣衫大笑,“你们看,这像不像高祖当年喜欢种地的兄弟?”
刘演一笑,整个人群一下轻松起来。大家跟着嘿嘿大笑,都明白刘演之意。他把刘秀比作当年默默种地养家的刘仲,正是把自己看作四方流荡成就大业的刘邦。这是刘演的志向,也是众人所望。
刘秀淡然一笑,瘦削的身形依稀还是少年的形迹,只是一脸平静,让人感觉有种纯净而温雅的成熟气度。刘演一指,众人这才注意到刘秀满是泥土的衣衫。
刘演对众人笑道:“我小弟喜欢耕作,诸位如果将来能成大事,不要忘了提携他。”
众人看刘演言笑随和,不禁喜笑颜开,七嘴八舌,有人还撩开裤襟,对着一丛麦穗撒起尿来,一边看刘演脸色,一边笑道:“我现在就帮着浇点水。”
刘秀见众人放肆言笑,不禁满脸通红,心生愤懑,刘秀把手中锄头使劲往下杵了两下,挺起身子,愤然道:“如果舞枪弄棒不能成就大业,还不如耕田种地安定四方。”
众人停住笑,无不惊异地看着刘秀,这几年总是天灾人祸粮食歉收导致民变四起,如果无灾无难,大家安分耕种,岂不就是天下太平。
刘秀心中已升起一股莫名豪气,又道:“大丈夫生长于天地间,何须仰仗他人,你们若能够建功立业,我亦能名垂青史。”
刘演不以为然,大笑道:“耕田种地还想安定四方?名垂青史?”刘演一笑,众人便跟着说笑起来。
刘秀脸上没有一丝笑,郎声道:“自古以来,征战天下的士兵不都是种田人?打仗粮草不都要靠种田人?没有种田人,哪有什么崇高理想,没有种田人,哪有什么安定四方!”
众人一下哑口无言。刘秀所言不过是出于自己对土地的感情,但对众人而言,这话何尝不如真理一般。
刘演心中一惊,暗想刘秀表面文静,心中竟自有一番天地,不觉暗喜。刘演爽朗一笑,也不再说什么,带着众人走了。
刘秀默默看着刘演走远,忽觉怅然,现在天下已经大变,大哥心怀远大理想,又能怎样呢?家里那么多人要吃饭,不能每一个人都怀抱理想却放手不干。刘家已经有了大哥这样,自己就只能守好这片田地,可守好这片田地,又能怎样呢?想到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刘秀对丰收的畅想顿觉索然无味,对大哥理想的钦佩也荡然无存,刘秀捡起脚边一块石头,狠狠地扔向远方,只觉万千念想纠缠在一起,茫然无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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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秀正觉怅然,忽听有人大叫:“文叔,文叔。”声音又快又急。
刘秀吓了一跳,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瘦高的影子正飞快地跑过田坎,深一脚浅一脚,像大风中的稻草人左右摇摆,一张煞白的脸在明晃晃的阳光下时明时暗,两边的谷叶被撞得沙沙作响。来人是刘祉,汗珠随着刘祉奔跑向两边滴落,远远就看见短小的衣襟已经汗湿一片,他似乎浑然不知。刘秀心里一沉,一定是出什么事了!
刘秀迎上去,远远问道:“巨伯,怎了啦?”刘祉字巨伯。
“刘骞被杀了!”刘骞是刘玄的弟弟,和刘秀年龄相仿。
刘秀“啊”了一声,刘骞前两日还来找刘秀,说想跟刘演去做事。因为刘玄的父母当着众人在刘演面前训斥刘玄兄弟俩,说不许他们跟着有些人游手好闲,有些人当然就是指刘演。父母给了刘演难堪,刘骞不好意思再找刘演,只好请刘秀给刘演说说话,刘秀还没有机会给刘演说,今天怎么就出事了呢?
“究竟怎么回事?”
刘祉远远地一边抹汗一边道:“说是亭长……亭长杀的。”
“亭长?亭长怎么会杀刘骞呢?”
“圣公说……子张伯父杀了亭长,亭长就杀了刘骞……”不知是心中紧张还是跑的太急,刘祉说得结结巴巴,圣公是刘玄的字,刘子张是刘玄的父亲。
刘秀还是没有明白,既然亭长被杀了,怎么又能杀刘骞?亭长虽然只是县乡下面再小不过的底层官吏,但也是属于政府官职的人员,按理不会无故杀人?但刘祉一时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