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兆谦稍稍回神,但眼中的惊愕还未及全部收回,只皱眉看着时瑾,时瑾有苦难言,不过没有刚刚那么慌了,目光中满是关切。
颜九渊也坐下来,看了看时瑾,道:“不必担心,堂兄在牢中未曾受过伤,如今案子也销了。”
他这一说,沈兆谦也忙冲着时瑾点头,“只是关了些日子,旁的没什么,阿……小妹别担心。”
时瑾却忍不住走到他跟前,沈兆谦不好真撸开袖子给她看,就站起身拍了两下胸口,说:“真的。”
时瑾心下五味陈杂,谁能料到兄妹二人会在此种情形下相见?既心疼大哥,又有见了亲近之人所升腾起来的一股子委屈,不由红了眼眶。
沈兆谦也是经不得她这样,习惯性地伸手揉了揉时瑾的头,另一只手虚虚环着,拍了两下她的肩膀。
颜九渊端着茶盏,笑问:“堂哥除了贩盐、货之时,都是在苏州么?”
沈兆谦这才意识到时瑾不是在家里了,忙松开手,点头道:“是,一年里大概一半时间在外头跑,其余时候都在苏州家里。”
他和时瑾两人都还沉浸在复杂心绪当中,也没人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
颜九渊颔首,随口又说:“此次的事情,是宋家从中作梗,这一回虽了了,但大哥回去还是要想法子与人说开才好,不然日后兴许还会有绊子。”
宋家?时瑾一听登时想到前几日颜九渊问的话。
是以他并不是随口一问,大哥的事竟与宋青辰一家有关?
她怔愣之下,冲沈兆谦做了个口型:“宋青辰?”
沈兆谦倒一下子就明白她在问什么,脸色微微一绷,一时答是也不好,不是也不好。
这等同于默认。
沈时瑾皱皱眉,一时又想到什么,看了游妈妈一眼。
沈兆谦满肚子的疑问还无处说,当下道:“既已见过想……小妹,我先去梳洗一番,晚些再来。”
丫头已安排好,颜九渊起身送他:“堂兄将这府里当做自个儿家就好,无需客气。”
沈兆谦一揖,又看了时瑾一眼,先去洗漱更衣,游妈妈道:“老奴跟着去安排。”颜九渊没说什么,时瑾就示意她去。
颜九渊回过身,也在她头上揉了下,说:“你不是家中最小的吧,堂兄怎么唤你小妹?”
沈时瑾咬咬唇,要到桌边寻纸笔,颜九渊伸出手掌来,“写在这里,我一样看得清楚。”
时瑾犹豫了下,这会儿不敢造次,便一手托着他的手掌,一手写:“他就爱这样叫,打小叫惯了的。”
颜九渊笑笑,手掌一合,包住她的手指,道:“让人烧水来,赶了一路,我也先洗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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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院。
沈兆谦一进门,便拉着游妈妈问:“时瑾怎会在此?!嫁过来的不是时琬么?她人呢?这这这,怎么一回事啊!”
游妈妈往外看了眼,示意他声音低些,说:“谦哥儿你别急,听我慢慢说。”
沈兆谦哪能不急,直觉不好,道:“妈妈快说,拣紧要的!”
游妈妈便让跟来的丹松在门口守着,把沈兆谦往里间让让,从正月十五说起,将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沈兆谦听得简直荒唐,不可置信道:“婉姐儿怎会做出那样的事?!就算当时不成了,二叔也不能拿时瑾顶包!这是一辈子的事,被颜家知道了,小妹怎么办?”
他越想越气愤,说:“不成,我这就去和小妹说,明日就带她走,颜家要找让他们先找二叔去!”他气得面色发青,起身推倒凳子就走。
游妈妈低喝:“谦哥儿!你就别裹乱了!眼下瑾姐儿已与都督成了亲、圆了房,你当是谁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沈兆谦咬牙:“能不能的,也要听听小妹的意思。”
游妈妈堵在门口,说:“她也是无可奈何,你如今也知晓了,颜九渊能把你毫发未损地从真定府大牢捞出来,真是好招惹的么。一朝翻脸,你就是带走了时瑾,能护得住她?到时事情闹到不可收拾,可怎么办?”
沈兆谦郁闷地直喘气,道:“那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一辈子顶时琬的名儿?凭什么!她是我爹娘,还有我和琳姐儿捧在手心里长大的,纵然嫁不了高门,也好过让她做别人,受一辈子的窝囊气。早知如此,当初宋家……”
他说到这里,游妈妈一个激灵:“此次怎么还和宋家扯上关系了?谦哥儿,你可没有提及瑾姐儿与宋家定亲之事吧?”
沈兆谦还在气,冷冷道:“他娶的是时琬,知道了又有甚干系!”
游妈妈也说不出来,可总觉得背后冒凉风,万一知道了就要不好。
沈兆谦想了想,也生出点儿后怕,说:“路上都督倒是问过家中可与宋家有过节,我想着毕竟是二叔家事,且牵连小妹姻亲,自是没提,只言说来话长。”
游妈妈松了口气,又说他:“你且坐下,我与你细说。”
正房。
颜九渊靠在热气蒸腾的浴桶中,闭目沉思,须臾,手指叩了叩浴桶边缘。
事情……不大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