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是这里的县令?给我出来!”
他这话说的显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他才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正堂前的我,梁山伯以及荀巨伯,登时也愣了。至于王蓝田那厮,貌似根本就没过来,不晓得缩到哪个角落去了。
我瞪大眼睛望着马文才,注意到他的脸被晒黑了,人也瘦了,握枪的手上面也多了几道灰白色的伤疤。不由自主地微微踏前一步,刚要开口,马文才的目光却从我身上迅速移开,只是冷冰冰地看着梁山伯道:
“怎么,梁山伯,你就是这鄮县的县令么?”
我瞧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蓝色官服,又看看梁山伯身上穿着的灰褐色师爷服,不由得有些怀疑文才兄是不是最近太累,眼睛出了什么问题。不过该说的话还是得说,于是我深吸了口气,大声回应道:“文才兄,鄮县的县令是我,叶华棠。与山伯兄没有关系。”
“大胆!叶华棠县令分明已经被山贼捉走,生死未卜,你这刁民竟敢擅自冒充叶华棠大人来此作乱,来人,给我把他拿下!”马文才一声令下,他的身后立即蹿出两个小兵,一左一右地抓住我臂膀,就往下扯。我不禁大怒,刚要拼力挣开,忽然注意到这两人却是马统和许久未见的木槿。木槿不停地朝我使眼色,将我往下拉拽。她抓的很紧,我怕用力挣扎会伤了她,微微放松了力气,很快便被木槿拽下了台阶,带到一旁。
梁荀二人见我被抓,不禁神色微急,想要下来救我,却有几名兵卫持着长枪上前,挡住了他们去路。马文才像是完全没有看见我一样,面对梁山伯的质问面不改色,只是冷冷道:
“朝廷直指你鄮县抢夺军粮,煽动百姓作乱,梁山伯,你认不认罪呀?”
“马文才,你不要信口开合,这些关山伯什么事?这鄮县的县令分明就是王……”
“巨伯!”梁山伯一摆手,止住了荀巨伯的话,转而信步走下阶梯,大声道,“劫取军粮,赈济灾民,是我的主意,与阿棠和蓝田兄无关。我跟你回去面圣,分辨清楚就是了。”
“公子!一切都是叶公子的主意,分明不是你的错,你怎么能跟他去面圣?万一圣上心情不好,你岂不是要掉脑袋!”四九见状不由得焦急起来,马文才悄悄瞥了我一眼,转而道:“废话少说,给我拿下!”接着便有几名兵卫上前去捉拿梁山伯。
我一下子急了,用力甩开马统就想上前去,木槿却死死拽住我,一个劲地叫道:“公子,你不能过去,你不能过去!”其他人也想上去阻拦,被马文才银枪一亮,大声喝道:“谁敢过来,我就将梁山伯就地正法!”
众人的动作都顿住了。梁山伯听到四九在后面哀鸣一般的叫声,叹了口气,劝慰他道:“你们放心。我相信朝廷会体恤百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可是公子……”四九还想说话,我已经趁这机会掰开了木槿的手,咬咬牙无视她哀求的眼神,大步踏上前道:
“我也相信朝廷会体恤百姓。况且这鄮县的县令现在是我,要面圣也应该是我去,断,没有叫一个师爷替县令回都城的道理!”
马文才神色微变,怒喝道:“放肆!鄮县前任县令叶华棠早已经被山贼掳走,你是何人,敢在此冒充朝廷命官!”
“下官的确曾被山贼掳去,但已经于前几日逃出贼窟。而信任县令王蓝田因突发恶疾,暂时无法任职,故将一切事务均交托于叶某代管。如今出了差错,自然也是该由我叶华棠,一力承担,马公子既然要找鄮县县令,自然就是该找我,绝无他人。”
马文才攥紧了拳头,狠狠咬牙。我望着他,目光中无畏无惧。我知道他是想抓梁山伯出头,当替罪羊。但是这主意是我出的,鄮县又是对哥哥极为重要的地方,我不能让别人替我担责任!
木槿已经在一旁吓得呆了,两眼亮晶晶地望着我,马统过去安慰她,反而挨了一脚。我冲木槿笑笑,想安慰她没事,不用担心,结果这一下偏把她弄得眼里泪珠稀里哗啦地往下掉。我摇摇头,回头冲还呆在原地的梁山伯道:“山伯兄,帮我照顾好哥哥。”
“阿棠你……”
“我们走吧。”我张口打断了马文才的话,不让他再说下去。马文才又看了我一眼,终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道:
“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