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待苏合梳洗完,小枣跑了过来,怀里抱着秋香色的长袄,看着是半旧不新的样子。
“外面还挺冷的,姑娘穿这件暖和,我先打打棉花。”
说着又拿出木尺,啪啪的打着长袄。
等一切收拾完后,吃了早饭,苏合出了门。
一掀帘子,冷洌的风倒灌进来,好容易在屋里聚起的暖意,一下子便吹没有了。
苏合捂了捂手炉,迎着夹杂着雪粒的风,往松鹤院走去。
处处是白茫茫一片,房檐,廊间,翠绿的长青树上。
苏合踩在雪上,一路听着嘎吱嘎吱的声音,脚已经冻的没了知觉。
还未进松鹤院,刷刷的扫帚声便传了过来。
几个丫鬟在用力的扫着飞雪,但因为还下着,地上不时结着雪霜,扫也是扫不干净的。
“你们这么死脑筋,雪一天不停,难道一天都抱着扫帚扫地?”
玉珠打帘出来,颇有些气愤。
训完了丫鬟,这才看到在一旁站着的苏合。有些惊讶,“冰天雪地的,姑娘怎么…”
苏合还未开口,主屋里的门帘子晃了晃,安嬷嬷拿着红漆食盒,和两三个小丫鬟走了出来。
“六姑娘,老祖宗让你进去。”一个丫鬟走过来说道,苏合抬头,见安嬷嬷对她点了点头。
当下,在门口掸净雪,进去了见暖风阵阵,冻的没了知觉的脸才算缓过劲儿来。
老夫人正在抿着茶水,眼睑微阖。苏合行了礼,说道,“多谢奶奶。”
“你不用谢我。”
林老夫人叩了叩茶盏,眼睛未抬。
苏合知道林老夫人这话是真的不用她谢,她并没有帮她,她只是不喜娘亲联结虬髯胡子的作态而已。
而她,关于上次被撵也不能再提,为什么佛龛里的黑木盒子在她桌上,更不能去说。
那件事,只能烂在肚子里面。
所以她此次前来,是愧疚在她面前耍了心机,之前想凑近她获得她的庇佑。
“奶奶…”她细细开口,“我能不能继续,继续帮您抄经。”
说完,她心里忐忑不安头低垂着,看也不敢看林老夫人。
过了很长时间,又或者过了一会儿,林老夫人还是没有和她搭话,苏合脚微微颤抖,有些站不稳了。
淡淡的嗯一声,犹如暖流,当即令她浑身一暖。
苏合忙又一连串的谢着林老夫人。
安嬷嬷打帘进来,“姑娘,跟我走吧。”
苏合是知道路的,见她带着自己,想是可能说什么吧,便没有开口,跟着她。
果真如她想的那样,安嬷嬷带她到了书房,说:“老夫人也不是不分事理,一棒子打死的人。你和她不同,甚至还累受她的影响。但你放心,老夫人断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对你有所看法。”
苏合知道她说的是那个女子,也知道其实是劝慰自己,叹了口气,这话,只能不提了。
进了书房,却发现,之前的桌椅给撤了。
空荡荡的,让她有些心酸。
于是,她便朝里间走去。
这书房,却是个套间,她当初一直呆在外间,除过一些墙上的古玩槽子和山水人物的墨笔外,是没见到什么书的。
故一进内室,才觉出书房的雅韵来。
也不敢随意乱翻,更不敢随意走动,看见了书桌便坐下来。
只见砚台旁边放着一块儿磨了小半的油烟墨条,淡淡的冰片清香从砚台里传出来,仿若犹泛着青紫色的光。
苏合呼了一口气,沉下心来。她从笔架上取出小笔,转着笔尖润墨,就准备着写经文。
外面天寒地冻,屋里暖香袭人,苏合夜里腹疼,又做了那种伤神的梦,没有写几列字,眼睛却已经困的不行。
终于倦意还是占了上风,细微的啪嗒,笔从指尖脱落,她阖着眼,趴在桌子上面,恬静的睡着,窗外的雪又大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淡淡的木质香调传来,苏合动了动鼻尖,睡眼惺忪间抬头,借着架上参差不齐的书缝,她眯眼看见窗前一道修长的身影,如霞姿月韵,似清风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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