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刀锋般目光落到不远处的尸骨上,这人正是山本勘助,他眼睛里仿佛还带着沙场杀人独有的那种兴奋之色。
有这种兴奋的目光,就足以看出这人喜欢在沙场杀人,他杀人绝不会有一丝厌倦,也不会有厌恶。
“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像我们这种人身上,还有什么比胜利更珍贵?更令人高尚?”
无生叹息。
他不得不钦佩武田信玄的说法,战场上的军人本就不是人,是胜利的一种牺牲,无论牺牲多少,都在所难免,为了胜利,他们别无选择。
武田信玄自己也没有选择的余地。
“你这样子做岂非很不智?用那么多人的性命去赢一场胜利,岂非很不值?”
武田信玄刀锋般眼睛忽然盯着无生的躯体,“你不是军人,你不会明白了军人心里是什么样的。”
“是什么样的。”
无生说出这句话,忽然又变得有点后悔了,武田信玄说的没错,为了胜利,军人本就什么都肯干的,牺牲生命又算得了什么。
武田信玄不语。
他忽然走向帅案,凝视着图纸,轻轻的笑了笑。
他的笑意并不是哀伤的,却充满了胜利后独有的那种成就感。
“你们胜利了。”
武田信玄点头,微笑。
“可我应该恭喜你?还是去安慰你?”
武田信玄轻轻触摸着大旗上的武田菱纹,脸上变得些许寂寞、哀伤,是一种深入躯体、深入血液的寂寞与哀伤。
“我们无论是活,还是死去,都应该恭喜我们。”武田信玄嘴角挤出笑意,“因为我们赢了,只要赢了,就是一种收获,你应该恭喜我们。”
无生点头不语。
他不语,是因为躯体的刺痛变得凶狠而残酷,他仿佛已无法忍受这种刺痛。
他咬牙,努力控制住自己,却依然倒了下去。
浓雾中飞奔一骑一人,马上人高高扬刀,直劈武田信玄躯体,武田信玄并没有躲开,而是坦然面对。
他的神情虽然带着种酸苦、哀伤,却不失一丝逼人的镇定,逼人的冷酷,逼人的威严。
刀光一闪。
掌中刀“叮”的落地,人也落地,马惊飞,骤然撞向雾色的另一头。
这人努力捂住伤口,却无法捂住惊飞的鲜血。
眼睛直愣愣盯着无生,仿佛想要将无生活活咬死,咬死一万次,“你居然是你。”
无生不语。
他慢慢的将枪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滴滴滑落,落到冰冷、坚硬的大地上。
武田信玄目光中现出感激之色,“你始终还是救了我?”
“是的,我一定要救你。”
武田信玄微笑,“为什么一定要救我?”
“因为你是武田信玄,武田信玄现在还不该死去。”
这种回答并不是很令人信服,却已足够令武田信玄欢愉,武田信玄凝视那杆漆黑的枪,心里仿佛飘起一抹羡慕、敬仰之色。
“枪神无生,果然就是枪神无生,你的字号并不是虚头。”
无生不语。
他挣扎着靠向武田信玄,枪头般盯着、戳着帅帐上的武田菱纹,仿佛已现了很多奇怪的事。
他忽然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身上一直不带剑?”
武田信玄微笑,盯着抖动的帅帐,久久才说着,“我从不带剑,因为我本身就是一口剑。”
“你的剑不能杀人。”
“你错了,我的剑只杀人。”
“我看不出你的剑能杀人?”无生的努力控制住自己,盯着渐渐飘起的帅帐,七八条人影,七八把长刀。
每一把刀锋上鲜血并未滴尽,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逼人的杀气,战场上独有的那种杀气。
武田信玄大笑,他笑着指了指雾色里的剑光,“我的剑不在手中,而在他们手中,他们杀人,都是我的主意,所以他们掌中剑都是我的。”
无生不语。
空空洞洞的眸子已盯着、戳着对面七八把刀锋,森寒的刀锋渐渐逼的很近,越来越近。
他们并未彻底靠近,停于不远处,冷冷盯着无生,其中依然忽然说着,“我认识你。”
无生不语。
“你是最近名震扶桑的枪神无生!”
无生点头。
“很好,你真的很好。”
“很好是什么意思?”
“很好的意思是你走,武田信玄留下。”
“你要杀武田信玄?”
这人嘴角冷意更浓,冷冷的说着,“是的,我们过来并不是为了杀你,所以你走,他留下。”
“你错了,我不会离开的。”无生盯着这人狞恶的笑意,忽然又接着说,“你们快点走,我的枪并不愿杀你们。”
这人大笑,冰冷、残忍而讥诮。
“你不信我的枪能杀人?”
这人笑声忽然消失,沉声说着,“我的确不信,非但我们不信,也许连你自己都不会相信。”
武田信玄叹息,“你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这里本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无生点头,却并未离去。
刀尖上的鲜血已飘尽,却并未入鞘,“武田信玄说的很有道理,你不应该死在这里,这里也不需要你这样的人流血。”
“你们错了。”
“我们哪里错了?”这人脸色变了变,脸颊上寒意没有一丝褪去。
“我过来,就是为了不让你们杀武田信玄。”
这人脸颊上根根肌肉不由抽动,冷冷盯着地上尸骨,又盯着无生躯体上的伤口,脸颊上现出惊讶、不信之色。
他不信无生能挥出致命一击,却不得不信。
武田信玄笑了笑,“你们也许不相信无生的枪可以杀人,就连我也不信,可这是真的,他的的确确可以杀人。”
“你看到他杀人了?”
“是的。”武田信玄笑意不变,却在叹息,“我也是只看到人被他杀了,却并未看到他如何出手。”
刀锋上寒光轻轻闪动,这人冷笑,“我不信。”
“你最好相信。”
“我们若是不信。”
武田信玄不语。
他仿佛也是不愿多磨牙的人,多磨一丁点都不愿意。
刀慢慢靠近无生,久久不敢出手,“你的枪真的那么神奇?”
这人眼眸惊讶、不信之色更浓,仿佛死也不信这种事实。
无生忽然枪头般盯着、戳着这人的躯体,无论什么人被这样盯着,都不是一件舒服的事。
这人也不例外,也好受不到哪去。
无论是什么人被这双眼睛盯着,就仿佛是被枪在戳。
这人躯体已在隐隐刺痛。
这人的目光里不但显得不信、惊讶,也显得极为厌恶,因为这双眼睛有个奇特的毛病。
因为一只眼在戳着别人的脸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胸膛;一只眼在戳着胸膛时,另一只眼却在戳着裤裆。
无论什么样的人被这种眼睛盯着,都很容易虚脱、崩溃、绝望。
这人并没有虚脱,也没有崩溃,更没有绝望,却在剧烈喘息,握刀的手还是稳定的,稳定而冷静。
刀光却已隐隐轻颤,隐隐扭动。
无生咬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说着,“你掌中刀是玩具?”
这是一句侮辱的话,每一位武士都无法忍受的侮辱。
这人脸颊上竟已沁出冷汗,握刀的手臂青筋轻轻颤动,久久说不出一句话。
后面的人已忍不住了,忽然纵身一跃,刀光闪动,刀光闪动间已到了无生边上,然后忽然倒了下去。
刀光骤死,人也骤死。
无生将枪慢慢缩回,缩回的很慢很慢。
鲜血从枪尖慢慢滑落。
就在这个时候,地上的人胸膛上骤然冒出一个洞,血淋淋的洞。
鲜血从里面骤然飞溅而出,足足射出一丈高。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杆枪,漆黑而稳定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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