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军情如火,重光葵心急如焚但又无可奈何。
他要求卫队们联系侍卫长谭海,但后者早已在张汉卿的授意下拒绝出来会客:“我只负责少帅的人身安全,军国大事自有相应机构处置。”
拒绝坐在客厅里等待,重光葵毅然在寒风中挺立以便让他的心头火能够被浇灭一点点。
看看时间到了三点,平时还算敬业守时的张汉卿不至于睡这么长时间吧?等重光葵再次提出拜会请求时,一位副官却微笑着回答他:“很对不起,特使先生,刚刚少帅醒后陪同廖雅权小姐在景福宫内赏雪。我已经安排人去通报,烦请稍等。”
岂有此理!放着一国的特使不见而去和一个女人去赏雪!若不是这个女人是帝国派去的,他真想爆粗口咒她为亡国妲己。对此,他没有怀疑,因为以那位少帅的尿性,他真的能做这种事的!
又等了一个钟头还是两个?重光葵正焦燥间,张汉卿笑容可掬地出现了:“重光葵先生,非常对不起让您久等了,刚才有些公事耽误了。为了表达我的歉意,我安排了一桌酒席以示赔罪!”
尽管心里鄙夷得无以复加,重光葵还是连忙推辞:“没关系,少帅日理万机,是我来得匆促了。吃饭就不必了,我得到消息说我国政|府已经在大体上同意了少帅的提议,我的意见是我们尽快开会,就停战一事达成临时意见。”
张汉卿挥手说:“不差这一时半会----皇帝还不差饿兵呢。上午谈得焦头烂额了,下午大家都轻闲些。至于谈判,明天再进行也不迟。”
“明天就要给帝国军人收尸了!”重光葵心里发急,却不能表现得太过明显。谈判除了背后力量的对比,还是外交家展示魅力的所在。一味的委曲求全、心浮气燥是大忌。
“来汉城有一段时间了,我是归心似箭啊。刚刚得知帝国政|府为谈判成功,又尽最大的努力作了些让步,这是难得的机会,我反正是吃不下啦。要不我们一起进餐,餐后再协商不迟。”重光葵巧妙地把重启谈判的渴望揽在自己身上。
“很好。这么些天,从来没有和特使先生好好私下里吃一顿饭。择日不如撞日啦,这宴会就摆在景福宫吧。”张汉卿气定神闲地说。他的这种做派,更让重光葵为之气夺。
觥筹交错,宾主尽欢,朝鲜人民军司令官戢翼翘、外交部长顾维钧、中办主任朱光沐等要员均在坐。
尽管怀有心事,重光葵还是努力让张汉卿尽兴。不过,张汉卿是尽兴了,他却被副使连续打扰了三次,无一例外地都是前方激战正酣,国内要求他们用一切办法迅速实现停战,至少在第一师团所在的局部停战。
张汉卿冷眼旁观,大约知道事情的首尾,毕竟事情都是他们的安排。重光葵几次想提起话茬,都被他巧妙地挡了回去,他的杀手锏是:“今天这顿饭只论私交,不谈公事。戢司令可以做个见证,你是军人出身,讲究令行禁止。先提私事者,满饮三杯!”
戢翼翘显示出了军人的豪迈:“按少帅的提议,我们今天就放开了喝,我做酒司令我说了算。至于明天是生是死是战是和,由少川做主。”
顾维钧也难得地豪迈起来:“打仗我不如你戢劲成,喝酒我不会输给你!重光先生是我的老朋友了,今天一起不醉不归,也让别人看看,我们外交线上的风采!”
几人一唱一和,让重光葵无法从容地开启话茬。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拼着罚酒也要把饭后谈判的想法提一下时,张汉卿却把酒杯一掷:“好晕,我今天高兴,酒喝得大了,先休息一会。”
坑爹的酒啊,坑爹的张汉卿!在这关键时刻他竟然醉了。不是说这位少帅每日声色犬马的吗,怎么酒量这么小!不管怎么说,今天谈判的事肯定是黄了,如果外界得知中日停战条约是在少帅喝醉时签下来的,不知道会怎么说他重光葵!
热闹的场景趋于平淡后,重光葵忧心忡忡地离开,借口探望少帅的戢翼翘和顾维钧却都要留在宫内喝茶。日本人前脚刚走,张汉卿便施施然走进来。
“顾兄,你确定那个公约已经签署?”
“当然,中午我刚刚接到驻英公使兼国联代表施肇基的电报,由美、德、中等缔约国在日内瓦签署了第一个关于战俘待遇的公约,明天就正式生效!”
“好险,看来对第一师团的终战要提前到今天晚上了。”张汉卿对戢翼翘用力做了个砍头的动作:“抓住这个时间差,一举歼灭该敌!告诉前线各部队,过了今晚,可就没有大仗要打了,都给我卯足了劲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