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常疯收了眼中的怒意对萧白说。
萧白点点头,之前不惜要爬崖的他竟然对这种待遇没有丝毫怨言似的,只是应着。
晚星渐起,虫声在夜里鸣着。
整个楚家因着地势,夏天也阴凉的很。西药园子在楚家极偏的位置,黑漆漆的,常疯和萧白被带着在路上吃了点干粮,走了半个时辰才到。西药园子靠在山脚,蚊虫甚多,几亩药田虽然规规整整地开辟着,但看样子里面的植物稀稀拉拉地没几个。整体安静得很,一围篱笆将这里和刚才的灯火锦簇隔开。
石牌弟子何来见了新人很是兴奋,一路上都在给他们介绍楚家药谷。
“只要好好提升自己,一步步往上,就可以像大师姐那样进入内门……”何来眼睛里都放着光,熟练地打开篱笆,“进来,你们……”
“不是为我这样的人建的!我的儿子,我的女儿……是我害了你们……”
这熟悉的声音打断了何来的话,他一扶额,叹道:“那个是王寿师兄,负责管这里的,你们先进来,我带你们去休息,也不早了。明早再跟你们说其他事,我得去照顾一下他。”
常疯点头应下,视线不规矩地打量着。不远处药田间两个小土包旁,王寿正趴在上面痴痴傻傻地念叨着一两句话。
何来匆匆把他们两个带到地方就要出去看王寿的状况,留下两人在宽阔的房间里休息。
房间四处泛了灰尘,有被人打扫过的痕迹,但还掩饰不掉那股很久没有使用过的破败感。有一个排榻,被褥都换了新的,一排有六个位置,不过也只有常疯与萧白两人住这而已。
在封未休常年强迫式的自我要求影响下,一向随意的常疯把自己的东西整齐地放好,大字型躺在床上。
萧白脸上还有着被打过的痕迹,四处看了看,选了一个地方安置自己的物件。
两人一个躺着,一个坐到床边,空气有点安静。
常疯抬眼看萧白,这人的性子真是闷的很,也规矩的很,长得也是漂亮的很。
他坐起身来捏下萧白的脸,故意打趣道:“呐,以后我们就要一起啦,我叫徐长风,你可以只叫我常疯。我知道你叫萧白,一个闷子。”
“闷?”萧白挠挠头,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确实有人说过他闷。
“你手上拿的什么?”
常疯握住萧白的手腕,虽然很不起眼,萧白指间一直夹着一个黑乎乎的石块一样的东西。
常疯记得,就是这东西划伤了楚硕。
萧白挣开常疯,摊开手心,一块通体黑色的小东西泛着幽幽冷光。
“这是星铁,在苏州捡的。”萧白抚摸着星铁,像是在抚摸至宝一样,语气也变得爱惜起来,“就是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当时有块天外石坠落在苏州附近,我们特地去那里把它带走,这是周围掉下来的碎屑。”
“对,那天平白无故的就打起了雷。”常疯记得那日,就在他正和未休师父说话的时候,凭空一个惊雷,未休师父当时就说是要变天的。
他把自己的思绪从往事中抽离:“喂,你一个萧家的,来这干什么?”
萧白一惊,赶紧看看周围,还好四周只有虫鸣,和王寿隐约的疯言,加上何来劝慰他哄着说话的声音。
确定没有人听见之后,萧白按住常疯的手,直视他郑重地问道:“能不能,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常疯见他如此严肃只觉有趣,拍拍胸口:“当然不会,不过话说在前头,你得跟我说清楚我才帮你保密。”
萧白抿着嘴,犹豫下又说:“萧家是炼器世家,家主萧笙是我父亲。”萧白低着头,两只手叠在一起放在膝上,手指摩挲着那小块星铁,“我娘去世的早,家主就给妾正名,也越发不管我……”
常疯半坐在床上,他从萧白的话里听出了浓浓的落寞。
“我想学炼器,但是没办法和其他哥哥弟弟们一起。有个穿黑袍的蒙面人,他每晚都会来照顾我,教我炼器的方法。他说我很有天赋,还答应我,如果我能融化那块星铁,就把星铁交给我来打造武器。”萧白每每一提到炼器音调就会不自觉的上扬,“我跟他说了我的很多想法,我觉得铁水中加入其它物质能让它更坚硬,他也觉得可行。但加什么,加多少,怎么加,这些我都没有思路。黑袍说楚家擅长制药丸,可以从这里学习,触类旁通,说不定能有收获。”
“黑袍?有意思……”常疯跳过这点,“你怎么说也是萧家嫡子吧,就这么出来没人发现?”
萧白摇摇头:“他们平时也不会注意我,黑袍也说,他会帮忙,让我放心的呆在楚家。反正我在不在,对他们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可能只有她会着急吧,萧白看着自己腰间的一个小香囊。
“你放心,在这里我们就是朋友了。”常疯伸出手,“你安心去学,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萧白见着常疯干净的笑,心中一暖,他也跟着笑了,与他两掌相击:“谢谢。”
“那你以后可要给我打造一把好兵器啊。”常疯开着玩笑,爬起来去洗漱。
“好啊。”萧白也跟去清理自己,“我一定会打造出一把让全江湖争夺的宝剑,送给你。”
站在萧白前面的常疯玩笑似的应下道谢,并没有注意到萧白在说这话时眼睛里的肯定。